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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沉默似乎变得有些微妙,如果被谢应祈按在案板上的莴笋有意识,肯定是全场最尴尬的家伙。
最后这顿饭还是以沈页为了给谢应祈面子,一边被人哄着一边勉强往嘴里塞了一小口油麦菜结束的。
去学校的路上雨还没有停,因为这个短短的双休假发生了太多事情,沈页走进学校的时候总觉得阔别已久,看什么都带着一层伤感的情绪在里头。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和男朋友刚刚重逢没几天,小别胜新婚的那股劲已经提前加载了起来,他于是拖着撑着伞的谢应祈一直把自己送到了教学楼的下面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再加上他们学校周一到周四的晚上都会去寝室里面查人,偶尔能逃一次两次,但是多了也不太好交代,就像是回到了只有到周五才能和谢应祈一起放学回家的高中生活。
而他们学校办理申请外宿的手续和流程又很麻烦,等待的每一天每一分钟都能直接把人给愁死。
“不想去上课?”谢应祈看着他迟迟缓缓的的步子和不情不愿的样子如是问道。
“对啊,舍不得你不行吗?”
谢应祈抬手抚了抚他的眉,柔声道:“那等你下课我就来找你。”
沈页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道:“那还是算了。”
说着,他把脸凑到谢应祈的掌心里蹭了两下:“来来回回太麻烦了。”
他一点也不想累到谢应祈。
“那什么时候会有空呢?”
“周三下午吧。”沈页牵着他的手十分无聊地晃来晃去,“正好这几天我收拾一下寝室里面要带走的东西。”
“行。”谢应祈道,“那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一步三回头看着自己对象走远的身影,沈页虽然面上洒脱说算了,但是接下来的这几天视频电话可没少打,被蚊子咬到了一个包也要和谢应祈讲,是个人看着他抱着手机傻笑的样子都能看出来什么端倪。
只是他和谢应祈说好了是周三就是周三,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就连太阳也跟着出来凑热闹,秋老虎闹得人心烦意乱。
实验室内,同一课题组的师姐看着沈页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八卦道:“小沈同学谈恋爱了?”
沈页从和谢应祈的聊天中抬起头来,朝师姐眨眨眼,点了点头。
这个师姐平时对他十分照顾,看着他笑盈盈的样子,也打心底为他开心,又当着他的面故意往实验室的另外一边瞥了一眼,嘴上打趣着说道:“那你付师兄这一次是真的没希望了呀。”
沈页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她口中的那个付师兄正背对着他们站在轰轰作响的仪器面前。
付师兄名叫付温,他大一刚进学校时候负责带他去宿舍的志愿者就是他,他一直都觉得这位师兄人很好,脾气温和待人有礼,但是这样的好混杂着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表白,就变得有点奇怪了起来。
沈页抿了抿唇,对师姐小声道:“师兄也很好,但是我对他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这种东西,三两句话很难讲清楚的,所以沈页在当时虽然很惊讶,但还是很明确地拒绝了这位师兄。
说着,沈页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谢应祈说他已经到了楼下。
“师姐,我先不和你说了。”他的眉眼重新不自禁染上笑意,飞速说着话但是完全压制不住语气里地激动,道,“我男朋友来了。”
“好。”师姐笑着应了,“无论怎么样,师姐都恭喜你,到时候要记得请我吃喜糖啊。”
她话音刚落,沈页出门的时候差点和一个急急忙忙冲进来的人撞上。
“我艹!楼下有一个超级大帅哥!”
超级大帅哥?
沈页探出一个脑袋从走廊的护栏向下望,果然看见谢应祈就站在那里。
白衣黑裤,单手插兜,确实很帅,沈页捂紧自己的小心脏,三步做两步跑下楼,午后的太阳毒辣,他刚从空调房里面出来跟不怕热一样,哒哒哒直直冲进谢应祈的怀里,张开手搂住他的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天不见就是六秋,平日里赶作业时候只嫌少的时间终于过完了。
“怎么这么开心?”谢应祈回搂过去把他扶稳,一边问道。
沈页抬起弯弯的眼睛,回答道:“你说呢?”
谢应祈看着他,这人白净的脸上不知道怎么的多了两三道灰印,他抬起手在他脸上擦了两下:“刚刚在做什么,怎么脸上脏兮兮的?”
“磨土啊。”沈页也顺着他的动作往脸上抹了两下,这才想起刚刚下楼下得太着急,忘记检查了,又歪着头问他,“你要嫌弃我吗?”
“怎么会。”谢应祈看着他,“脏兮兮但是还是很……”
“还是很什么呀?”
“很漂亮。”
咦,突然这么认真,搞得人怪害羞的。
沈页把头抵在他的肩上,笑得更开心了。
“那是你的同学?”谢应祈忽然问。
沈页顺着他刚刚抬头的方向望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姐和刚刚那个喊“超级大帅哥”的女生正扒在了三楼的走廊上看着他们,还有付温师兄。
!!!那刚刚自己和谢应祈搂搂抱抱不得全被他们看见了!
沈页的脸涨得通红,连忙躲到谢应祈的身后,让他挡着自己:“啊,他们居然偷看,我们快走。”
谢应祈无奈,也没管楼上的人,牵着他的手往校门口的地方走。
“谢应祈,你带我去哪儿?”沈页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没有往家的方向行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问这个问题。
谢应祈只吐出来两个字:“墓园。”
第40章 求婚
随着汽车从城区驶向郊区,周围的景色也在慢慢变化,再拐一个弯,汽车便行驶到了一条寂静又没有多少人的路上。
在沈页还小的时候,最亲的奶奶去世的那一段时间,来家里的人总是很多屋子里也总是很热闹,但他就是安安静静的,谁逗他他都不给反应。
他也不是怕生,也不是因为年龄小就什么都不知道,而正是因为年纪小,所以对很多事情的感知都比其他人要敏锐。看着那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木棺,他的心里很清楚奶奶不只是像妈妈说的那样睡着了,而是再也不会醒过来陪他玩游戏。
所以办丧事的那几天,他身上挂着一披白巾,乖乖地坐在爸爸的怀里,心里有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复杂的情绪。
到了现在也是这样,沈页知道这一次是来找郑惠阿姨,于是被谢应祈牵着乖乖跟在他的身后,还是安安静静不作声,步子也放得很轻很轻,怕惊扰到了别人。
站在墓前,看着谢应祈弯腰把手里花束放下,而他还是挨着谢应祈的肩半躲在他的身后,看着石碑上朝他们温和笑着的郑惠阿姨。
“谢应祈?”
见对方不说话,沈页忽然很小声地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谢应祈回头,对上沈页认真的目光。
对方好像在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看有没有闪泪光,最后攀着他手臂的手顺着往下,握住了他的手掌,把眼神微微避开,垂着脑袋,道:“你不要太难过。阿…阿姨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
谢应祈:“我知道。”
他知道从小到大,郑惠对他从来没有过什么苛刻的要求,开心就好了。
即便后来的日子看上去过的并不是那么的开心,他也觉得并不是那么地难过,并不是因为少年人的自尊心不肯承认谢家明做过的事情对他的打击,仅仅只是因为有郑惠在,从小时候就被他视作为超人一样的妈妈,无论日子怎么样都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真的是一种很难以言述的安心的感觉,所以他一直都认为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但是日子也就是那样坏起来的,不管他再怎么往好的地方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高利贷一次又一次找上门,狗皮膏药一般挥之不去的亲戚,还有那天突如其来的那场车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