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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平安符,陆知轻欣喜地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将不小心压出的折痕一点点抚平,然后递给莫行风。“这是我让大师画的,你好好收着,可以把它放在手机壳里,不会占位置的。”
莫行风接过,眼神却落在了陆知轻的裤腿上,上面果然沾着血。看见爱人受伤,莫行风气得发抖,颤声问:“就一张吗?”
他想问问陆知轻,爬了这么多山路就求了这么一张符,为什么不给自己求一张呢。可陆知轻不知道,以为莫行风话语的意思是责备,责备他为什么不多求一张给那个自己在典当行见过的女生。
“那,等我明天再求一张给她,可以吗?”
“她?”
陆知轻的腿还疼着,显然有些站不住,但语气依旧故作轻松,“就是那个女生呀,其实我发现她和你还挺配的。”
莫行风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牵强。他不自觉捏紧了符,心口好像被豁开了一个大洞,山上潮湿的风不停地往里灌,疼得他受不了。“你愿意眼睁睁看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陆知轻,如果我让你来当伴郎,你也会屁颠屁颠地过来是吗?”
都要结婚了吗?这么快啊。陆知轻难过了,但还是顺着莫行风的话点了点头。他自己当然是无所谓的,因为他只要莫行风开心幸福。
莫行风红了眼,一把将陆知轻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他相比之前明显纤弱的身体。
“陆知轻,我正式通知你,测试通过了。”
第51章 和解
陆知轻无措地张了张口,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迟疑了半下,轻轻地拥住莫行风的身体,“你想起来了吗?”奇怪,他并没有感到欣喜若狂,而是难以置信。
他早在之前将莫行风一辈子都不会想起自己这件事刻在心底,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现在莫行风突然出现他面前,甚至还抱了他,陆知轻怀疑是自己在山路上摔坏脑子了。
莫行风刚要回答,却皱住了眉头。他总感觉陆知轻怪怪的,两人说话似乎并不同频,对方好像听不见似的,因为这不该是陆知轻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陆知轻,我爱你。”他忽地开口。
莫行风屏住呼吸,等待着陆知轻的回答,可回应他的是外面的雨声。
寂静的寺庙里只有两人相拥,外面偶尔传来敲木鱼的声音。可无论是哪种,陆知轻都听不到了。意识到不对的莫行风顿时脊背冰凉,抱着陆知轻的手变得更紧,恨不得将对方揉入骨子里才好。
“怎么了,行风?”陆知轻慌了,忙拍着莫行风的背,哄孩子似的安慰道:“先起来好不好?”
不起来的话,我没办法听清你说什么。陆知轻暗暗想到,他还不想告诉莫行风这件事,不想用这样的手段让对方怜悯自己然后达成目的。
可莫行风不傻。他起身,脸蛋哭得红红的,眼睛也哭得发肿。
“你为什么听不到我说话?你耳朵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莫行风实在伤心,说话一抽一抽的,心里又气又急。陆知轻认真辨认着莫行风的嘴型,慌张地摸了下左耳,他还想狡辩,却想不出什么话来。
陆知轻不再逃避,随后在对方的注视下拿出了助听器,缓缓戴上。
外面的雨逐渐停了,午后的阳光逐渐从云朵的缝隙中透出。莫行风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陆知轻的耳朵,他不敢想象这段时间对方是如何在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一点点撑过来的。
如果自己再不想起来,永远地将陆知轻排斥在生活外……莫行风不敢再想。
“我把你送到戒同所后,就被人打了,耳朵在那时就有些听不清,”话说到这,陆知轻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忽略莫行风眼里的水光,继续说道,“你刚出院那会儿我不在,是因为我……”
话说到一半,陆知轻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别处,似乎不愿再想起令他痛苦的记忆。
“不要一个人消化情绪,告诉我。”莫行风温柔地说,将陆知轻的手拿起,轻轻蹭着自己的脸颊。
陆知轻深呼吸,意识到面前的莫行风已经恢复记忆,终于像绝了堤的洪水,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哭得彻底。“我被陆梁送进类似你当初受难的地方,他折磨我,想让我低头,去跟别的姑娘结婚,可是我……我心里还有你。”
“他打了我,后来我又莫名其妙被不认识的人揍了一顿,耳朵从那时起就更严重了。”陆知轻想起当时的切肤之痛,抹着眼泪诉说的样子像受了委屈的小孩找大人出头。
莫行风再一次抱紧陆知轻,手指抚着对方柔软的发丝,低声道:“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我们还会分开吗?”陆知轻喃喃。在他心里,被不被欺负是次要,他是真的怕了。他怕现在的重逢不过是一场梦的泡影,莫行风会像噩梦里一样抛下他转身离开。
莫行风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于是捧着陆知轻的脸颊,在他的额前虔诚吻下,郑重地说:“我发誓,我们不会再分开,永远在一起。”
陆知轻的心怦怦直跳,两人灼热的目光撞在一起,脸上不约而同地浮起了红晕。莫行风想亲他,不巧外面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只好拉着陆知轻往外走。
“我挑了个好地方,你现在可是当着佛祖的面起誓了。”陆知轻笑着说,举起十指紧扣的手,心像是被甜蜜灌满,从未有过的满足。
下坡的山路不好走,莫行风怕陆知轻腿脚不方便,扬言要背他。
“你少来了,小心我们俩一起滚下山,比走更快。”陆知轻捏了捏莫行风的鼻子,后者没好气地回捏回去,两个人边走边闹,没个正形。虽然没背陆知轻,但莫行风还是注意扶着对方,生怕他再受伤。
第二天,莫行风独自一人再次来到寺庙,为陆知轻求了一张平安符。陆知轻执意要陪他一起来,但遭到了莫行风的极力反对。对方霸道地声称如果陆知轻再违反他的命令,就要把那块绊倒陆知轻的石头带回家保存收藏。
“行风,我想带你见一见妈妈。”某天夜晚,陆知轻在临睡前突然说道。他似乎想通了,不再因为想起母亲而愁眉苦脸,仔细把玩莫行风的手指。
“阿姨她……还好吗?”莫行风想起那个瘦弱胆小的女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欺负陆知轻的小混混,虽然他当时确实有点浑。“妈妈她,在发生那件事的同一年去世了。”
莫行风顿时睡意全无,骤然清醒。“什么?”
“是我的错,我不仅害了你,还害了她。”陆知轻叹了口气,将当年的前因后果重新说了一通,心里畅快不少。“妈妈这辈子没享过福,如果不是我造孽,她不会想死吧。”
莫行风不语,默默地抱紧了陆知轻,生怕对方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她。”陆知轻笑了笑,啄了一下莫行风紧闭的嘴唇。
陆知轻母亲的墓碑在墓园的角落,一块有被树荫遮挡的地方。两人专门挑了太阳不大的时间,但一路走来还是满头大汗,幸好能站在树下避暑。
莫行风将手上的菊花放在墓前,主动对着墓碑上的相片说:“妈,我们来看您了。”
陆知轻顿住,回头看了眼面色凝重的莫行风,憋了许久的眼泪又一次不听话地往外涌出,砸落在石碑上。
妈妈,2023年的八月,我终于正式地和莫行风在一起了。从今往后,他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您如果能听到,可不可以在保佑我的同时也保佑我的行风,永远平安健康……
“轻轻,我想去一个地方。”
莫行风一句话,两人不远千里来到了高中校园。校门早在几年时光里翻了个新,原本灰旧的漆面被刷成崭新的蓝色,操场旁的凤凰树依旧生机勃勃,恍惚之中好像变了又没变。
“为什么会想来这?”当初,陆知轻为了逃避这里发生的一切,退学去了别的市。现在回到这里,心里难免还是有个疙瘩——他怕莫行风难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