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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陆知轻不再犹豫,大声喊道:“行风!”他用力转动门把手,根本拧不动,里面已经锁死了。他用力拍着门大叫:“行风,开门!”
莫行风心一颤,手一顿,力道没控制好,瓷片又将手心割得深了些。他皱起眉,牙齿因为紧张过度而把口腔内壁咬破,嘴里尽是血腥味。被怒火吞没的理智稍稍回笼,莫行风瞥了一眼大门,松开了紧抓着男人不放的手,但血液和瓷片都顺着力道的松弛而掉落在对方油腻的脸上。
男人失血过多休克,莫行风丝毫没有想报警的意味,慢悠悠地过去打开了门。
陆知轻见到莫行风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瞬间便腿脚发软,控制不住地跪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莫行风手上的手掌,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还不住地往外流着鲜血。陆知轻眼眶一红,二话不说扯下一圈衣服的布料,简单地给莫行风止血。
他看见了满头是血倒在地上的男人,心里止不住地发慌。嘴唇颤抖片刻,陆知轻抬起头小声地说:“他,死了吗?”
莫行风看着陆知轻的嘴唇,满不在乎地笑笑,“死了。”
陆知轻瞪大眼,心脏狠狠一疼,很快低下头,茫然地帮莫行风包扎。他远远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人,说话的声线隐隐颤抖。 “我给你买机票,你去外头躲一阵子。我之前在哲州买了个房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不至于让你无处可去,”陆知轻吸了吸鼻子,心里难过极了,眼泪全部砸在包扎过的那只手上,“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大不了我替你扛。”
莫行风沉默许久,哑声道:“打120吧。”
“报警干嘛!”陆知轻忍不住拔高音量,他想起即将领养回家的小狗,还有幻想过的美好的日子,好像全部破灭了。莫行风没忍住,揉了揉陆知轻的脸,“是120,不是110。”
陆知轻还沉浸在悲伤中没缓过神,莫行风便托起他的脸颊,想要在充满血腥气的包厢里交换唾液。他刚准备吻下去,陆知轻气急,抬手给了莫行风一个不痛不痒的耳光。他也不恼,偏头又用力吮了一下陆知轻微微泛白的唇。
门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莫行风松开他,一把将晕头转向的陆知轻拉入怀中。
“老大,我叫救护车了!”
陈恕进门先叹了口气,“你就是这么教他们的?遇事报警免谈,打120倒是可以?”
莫行风不屑地看了眼地上,一边搂紧了陆知轻,说道:“他不敢报警。”
看着担架把伤者抬走,血流成河的场面让陆知轻感到一阵后怕。想必莫行风下手时一定起了杀心,如果自己没及时赶到阻止,会不会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们去医院,好好把手上的伤口清理一下。”陆知轻拉着莫行风想要跟上救护车离开现场,却被莫行风一口回绝。
“我手没事,口子不大。”他微微挣脱,看着车上的人影皱起眉头。
陆知轻红了眼眶,“皮肉都翻出来了!还不算大?”感受到众人目光的聚焦,他只好将声音放低,同时含着泪抬眼,低声恳求道:“我有话要和你说,你得和我回去。”
莫行风这次没拒绝,被陆知轻硬拉着上了出租车。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莫行风看着掌心渗着血的布料,一点点握紧了拳,他竟觉得那点伤痛能带来一丝快感,随着血液的溢出,一点点将自己的绝望和痛苦一并带走。
他知道这是不好的行为,又松开了手,见陆知轻毫无察觉后偷偷松了口气。
进了家门,陆知轻依旧沉默。他抓住莫行风的手掌,拆开被血浸透的布料,一点点给对方上药。从头到尾,莫行风没吭一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陆知轻身上,心想为什么受伤的是自己,陆知轻却哭了。
压抑了太久,陆知轻终于忍不住发话,“下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不要做得太绝,好吗?”
“求你想一想以后,想一想……”陆知轻顿了顿,把“我”字咽回了肚里。他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莫行风想他?
莫行风回想起一个小时前暴起的瞬间,他那时何止是想杀对方,是想残忍地把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一点点凌迟致死才对。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莫行风也不想隐瞒,坦然自若道:“那个差点被我杀了的垃圾,就是戒同所侵犯我的人。”
“还记得我生病的时候住在你家,你说的那些话吗?你说你想上我,我当时居然想的是,我这么脏,怎么能让你……”莫行风说到这,回忆让声音变得哽咽。他不知道心里堵住的那份情绪到底是伤心还是愤怒,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猛地站起身,抽走上了一半药的手,“你说让我想以后,我想了,就是因为想到了你、听到了你的声音我才收手的!”
陆知轻哑口无言,微缩的瞳孔再次倒映出莫行风被凌辱的画面。“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害怕你走错路,我怕你进监狱。”
莫行风冷笑,“我早就进过监狱了,在我十九岁的那天。”所以在那之后,生命在莫行风眼里不再重要,更像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让别人拿去的东西。
死了就死了,他无所谓。
陆知轻抱住莫行风,心如刀绞。“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这样……”他抽泣着,头一次感到对方的温热如此不真实。明明自己已经紧紧拥住了莫行风,但似乎还是没有真正攥住他。风一吹,那人就会随风飘走。
莫行风感到浑身上下都不痛快。他需要发泄,无论时以什么样的方式。天知道他有多想撕碎陆知轻,却又舍不得。如果不把刀尖向外,那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
“我帮你把他杀了吧,我杀了他,不要你动手。”陆知轻把他抱得死紧,隐隐让莫行风感到一丝窒息。后者挣脱开,掐着陆知轻的脖子将对方摁在沙发上,恶狠狠道:“少装好人了,你才是最该死的。”
陆知轻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莫行风的手背上,和血液融合在一起。他眯着眼睛,忍着窒息的不适感,讨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莫行风的手,“行风想我去死,我就去死……”
莫行风喘着粗气,解开陆知轻的上衣,映入眼帘的就是带着刀疤的茉莉花。上面的伤口不知撕裂了多久,血液已经透出纱布,薄薄的皮肤下几乎能看见青色的血管。他红着眼,伸手轻轻碰了碰,引来一阵战栗。
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报复陆知轻了,殉情和一起好好活着,对于可恶的陆知轻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奖赏,太便宜他了。
“陆知轻,你最好是真的爱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的……”莫行风扯开陆知轻的纱布,引来对方一声压抑的痛呼。他一点点拿手指按破伤口,直到陆知轻已经痛得满头是汗才停下。
掌控欲和施虐欲在一瞬间达到顶峰,莫行风舔去陆知轻眼角的泪,一字一顿:“现在,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留下的痕迹了。”
“无论是伤口还是吻痕,都必须是我的印记。”
陆知轻迷迷糊糊地点头回应,感到伤口附近冰冰凉凉的,微微有些刺痛感。他睁眼向下看去,莫行风正专心地给他上药。脖子还仍存在被人掐着的错觉,陆知轻艰难地摸了摸,已经能想象到那一圈红痕会是怎样的光景。
像给宠物狗戴的项圈。
待莫行风安顿好,两人已经累得睁不开眼,随便冲了个凉便抱团睡在一起。一张毛毯裹着两个成年男人的躯体,陆知轻临睡前看着莫行风的脸,恍恍惚惚地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岁的春天。
只是不同从前莫行风搂着陆知轻睡觉。这次,莫行风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将身子缩在陆知轻的怀抱里,连说的梦话都是结巴的,睡相十分可爱。
第二天,莫行风一个人从床上醒来。他环顾四周,以为陆知轻走了,但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