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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得好吗,行风?我该怎么替你回答啊?
陆知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进手掌心里,留下鲜红的指痕。两人的久别重逢,莫行风当时在想什么呢?他一定很庆幸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最后等到的是什么?陆知轻不敢往下想,他太狠了,怎么能这么对他。
女生走后,陆知轻才敢流泪。他花了巨大的力气止住哭泣,又因为收到了莫行风喊他回家吃饭的消息破功。
【你人呢?我让你回家等我,你跑哪去了】
【爱吃吃不吃滚】
陆知轻又哭又笑,像个孩子一样泪流不止。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陆知轻却没有进去的勇气。他站在原地许久,门却突然被打开了。莫行风就站在里面,饭桌上摆了两道菜还有两碗稀饭,迟迟没有动。
“怎么不先吃?”陆知轻强颜欢笑,闻到那股香气后眼泪更加止不住地想要涌出,染红了他的眼角。
莫行风帮他拉开椅子,“看着我吃胃口会更好吧……怎么了?”
陆知轻表情再也藏不住心事,被莫行风一眼看破。他上前拥住陆知轻的身体,将对方的头往他的肩膀上靠,柔声问:“为什么不高兴?”
他以为陆知轻在公司遇到了什么难事需要安抚,但是在他面前一直逞强不肯说出口,所以想要尽己所能安慰一下。
陆知轻没有挣脱,但就在靠近莫行风的一瞬间,他正巧看见莫行风锁骨处的伤痕。那道伤痕颜色不浅,看样子是很久之前的,但这就像是一个触发陆知轻痛苦的按钮,眼泪在那一刻决堤。
莫行风僵住,把睡衣往上拉了拉,他怕再往下伤口越多,陆知轻更要哭了。
陆知轻见到莫行风这般动作,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伸手去解他的睡衣扣子。他从未如此认真地审视莫行风身上的伤痕,他怕自己的目光会将他灼伤。可这次他却一点一点地看过去,在每一道伤痕处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莫行风不敢动,敏感的肌肤对上陆知轻滚烫的呼吸,他甚至以为是伤口流下的鲜血,如此炙热。
“早就不疼了,不信你摸摸?”他将陆知轻的手往凸起的伤痕上一放,不料对方用力地摇着头,说“不是这样的”。
陆知轻不是因为这些伤口哭得这般伤心,那会是因为……莫行风手一抖,坦然地笑着说:“我已经不记得那件事了,都过去了。”
“你可以忘记那些,但你绝不要忘记都是我造成的,你该恨我的。”陆知轻抬头,冰凉的手一点点抚上那些伤痕,像是要抚慰主人当时所遭受的疼痛似的。
莫行风摇摇头,眼泪随着动作一滴滴砸在陆知轻脸上,和对方的泪水融合在一起。“我以前一直以为爱和恨可以分得很清楚。但我现在发现,最难以割舍的就是爱恨交织的感情。我当然记得你的不好,我想过用那些手段报复你,可最后痛的还是我。”
“不要哭了,轻轻,你哭起来太要命了,我好疼啊。”\x01
第33章 烟消云散
莫行风只比陆知轻高了半个头,但此时他却觉得陆知轻小得像是一只兔子一样,埋在自己的胸膛上哭泣。
他想,他在哭什么,自责么?莫行风忍不住摸了摸陆知轻的头,安慰的话就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欺负。”陆知轻缓缓抬头,似是知道自己这样哭很丢脸,将头扭到一边,抽了张纸巾擦拭眼泪。莫行风坦然地笑了笑,“好啊,但你、你得答应我,先好好吃饭。”
话音刚落,莫行风耳尖一红,怎么突然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口吃了?陆知轻伸手揉了揉莫行风的耳朵,惹得对方的耳垂又烫又软。
接下来的几周都过得很平静,陆知轻每天都能和莫行风一起吃饭,厌食症的症状有所缓解。莫行风也按时吃药,因为有陆知轻在,几乎没有发病的预兆。
陆知轻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细水长流地过下去,哪怕没有任何激情。直到那天,他在电影院等了莫行风一个多小时都没见到人影。
心悸让陆知轻无法平静,他打了十通电话给莫行风都是无人接听,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他不会责怪莫行风放他鸽子,但他唯一担心的是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行风的病痛还没好全,如果突然在外面发病出了什么事……陆知轻不敢想象。急匆匆地赶回家发现家里也没人后,陆知轻急得焦头烂额,只好找陈沄星求助。
得到的回复让陆知轻既感到安慰又令他浑身发凉。
“他就在我这,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陈恕他出了车祸,我当时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只好拜托秘书通知他过去帮忙照顾……”陈沄星说了半天,发现电话那头的陆知轻沉默不语,“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他现在就回去。”
陆知轻强撑着笑容回答,尽管对方看不见。“没事,不要紧。你告诉行风,路上风大,回来的时候别着凉。”
电话挂断,陆知轻脱力地滑倒在地上。他庆幸这是在家里,而不是在外头,不用强装坚强。
因为前段时间各种事情的耽搁,陆知轻落下了很多工作,所以最近特别忙,几乎没空抽出时间来陪陪莫行风。这部电影是他特意抽空出来邀请莫行风一起看的,连剧情都经过他和贝莉精挑细选。进影院之前,陆知轻特意去买了包糖炒栗子,然后一个个剥开放进袋子里。
然而手都剥疼了,也没见这场电影最重要的男主角登场。陆知轻自嘲地弯了弯嘴角,看着已经凉透了的糖炒栗子,心也冷了半分。
为什么是陈恕呢,为什么是因为他?为什么,你不能打电话告诉我再走呢……陆知轻捂住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强求莫行风不去见陈恕,因为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出了车祸,莫行风肯定很着急,所以连个电话都来不及打吧。
但想到这,陆知轻突然固执地想,在莫行风心里,他俩究竟是谁更重要一点?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早已清楚,却不敢多想。
过了一会儿,陆知轻接到了莫行风的电话。电话里头的莫行风像是刚刚哭过,声音模糊而沙哑。“对不起,我爽约了。”
陆知轻安慰道:“没关系,下次还可以一起吧?”
“我晚点回来,你一个人……”莫行风没有答应陆知轻的下次邀约,让他感到几分失落。但很快,陆知轻就调整好语气,假装轻松地说:“我一个人也能好好吃饭,倒是你要按时吃药,不要累到了。”
两人没聊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陆知轻愣愣地看着通话记录上一大片刺眼的红色,眼眶微红。他第一次看见莫行风对除了他以外的人如此上心,难免感到心慌。
陈沄星家那么有钱,会请不起人照顾病号吗?陆知轻咬了咬后槽牙,自私地想。明明没看见莫行风照顾别人,但他眼前自动描绘出一幅莫行风一勺又一勺地喂陈恕吃饭的画面。
害怕失去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陆知轻以为朝他倾斜的天平突然急急地朝另一边倒去,两边的砝码洒得到处都是。
陈沄星赶到病房门口时,抢救已经结束。莫行风瘫软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毫无光彩。看见陈沄星过来,他猛地抬起头,张着干裂的嘴唇问道:“你为什么才来?他差点、差点……”
不是陈沄星不想来,而是这个项目非常重要,陈恕也在里面投入了不少心血。如果他抛下项目组的人过来,两个人带领团队足足花费半年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陈沄星固然担心陈恕,但他不想让陈恕带着病自责。
来的路上,一向自以为稳重冷静的陈沄星也满头是汗,手心发凉。
“没事了,没事了。”他一边安慰莫行风,一边安慰自己。
正准备进病房看望陈恕,陈沄星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走廊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没耽搁,秒接。电话里,陆知轻的声音隐约带着哭腔。陈沄星一头雾水地看向莫行风,将通话页面上的联系人给他看。站在门口的莫行风犹豫了半秒,最终摇了摇头,进了病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