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现在,怎么样了。”祝引楼称心问,赫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还……”
后边的“好”字差点说出口时,江水平立马悬崖勒马改口道:“还不算太乐观……我得再看看。”
赫连一听,“不太乐观就赶紧让他老子领回去,待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晦气。”
江水平在心里想了一遍柳岸交给他的话术,然后开始胡诌八扯说:“这恐怕不行。”
“为何?”
江水平:“他的,他的魂气还睡在那水里了呢,人走了魂没跟上,活不过三百里地。”
赫连:“那就让他滚到二百九十九里地的地方去。”
江水平汗颜,又说:“那也不行,他的心种在这了。”
“什么叫种在这?”祝引楼也感觉这话术很是古怪。
江水平乱指了指天,又踩了踩地,一顿手舞足蹈后才开口说:“符王把白主的心给挖了出来,为了保全这颗心,就将其送入了……那,那棵榆树里。”
听者两人立马回头去看角落里的那颗大榆树,可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灵性之处。
“本尊看着破树也没什么稀奇的,江道医你恐怕不是在糊弄我等?”
“苍生有灵嘛,这妖门医法我道门确实一窍不通,我们肉眼凡胎,不,仙胎看不明白也是常理之中。”
赫连半信半疑走过去拍了拍榆树的躯干,还是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的,“那照你这么说,直接让他把这棵树搬走不就行了。”
“树会扎根,这抽走了灵气也散了,心就……死,死了嘛。”江水平甚至还弯下身拍了拍树根以表真假。
赫连一听更不得劲了,故意踢了树干一脚,“那这么看,他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了?”
江水平嘴一崩,眨了眨眼又开始胡编乱造说:“那倒不用,榆树开花了就可以了。”
“可榆树开花的季节要到来年了……”祝引楼藏不住担心道。
“本尊看他是巴不得一辈子都赖在这呢。”赫连干脆靠上树,“算盘打得跟天雷似的。”
江水平两手生汗,轻拍了拍树干又称:“不用那么久,一两月足矣。”
“要是两个月过后这破树还不开花,本尊就砍了给他打棺材用。”
“保证行。”
这话无异于赫连默认让柳岸先暂时呆在这了,祝引楼听出来了但不打算表态了。
再过一会儿,相柳火气冲天的踢门而出了,走过来拍了拍江水平的肩膀,嘱托对方照顾好柳岸后,又对着祝引楼点了点头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去看看。”祝引楼说。
“你看什么。”赫连拉住人,“那么兴闻死肉味?”
祝引楼面色沉重,语气平冷而孤执道:“一个多月前要死的人,本来是我。”
“本尊知道……”赫连无法直视这种发自心底的眼神拷问,“知道他确实……救了你。”
“我命不由你也不由他,所以他命也不该由你。”
“本尊说了,并未有要取他性命的打算!”赫连急得想跺脚,“看他能跟本尊打的有来有回的,那一招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伤害,只不过……”
祝引楼也不知真相如何,也不知道谁言真假,但倘若柳岸真有三长两短,他站在任何立场都是罪人。
“行了,看看看。”赫连挽住对方的肩膀,“走,去看,本尊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活了。”
江水平对着两人的背影暗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对着那颗榆树双手合十拜了拜,心里默念了三遍“求求了,快开花吧”。
柳岸听到开门声,再看到是祝引楼进来了,立马欣喜道:“仙君。”
然而赫连也跟着进来的时候,柳岸脸色也跟着沉下去了,甚至有两分委屈。
“白主这不是挺精神的吗?要不起来叫本尊家引楼两声夫人听听?”
第五十三章 枷锁
“尊上请便吧。”柳岸苦笑,还虚弱地咳了两声。
祝引楼看对方唇白脸蜡的样子,不得不相信了江水平的话,“白主现今如何了?”
“还好。”柳岸拍了拍床边示意对方坐下,“有些乏力。”
“还好?”赫连抢先坐到床边上,“那就是不碍事了吧。”
柳岸笑脸相迎:“不敢有事。”
“本尊百年前和引楼在梅山也略学过一点医术,如今看些病还是没问题的,是吧引楼?”
祝引楼:“……”
“听闻江道医说白主连心肝被挖去了,本尊替白主看看挖得干不干净,小心留下祸根就不好了。”赫连两指按在对方膛口处,“是吧。”
柳岸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既然尊上这么为在下考虑,那就请吧。”
赫连回头看了祝引楼一眼,示意对方好好看着,然后他轻轻扒开了柳岸的衣口。
柳岸的胸膛偏左已经开了一大片口子,腐烂的皮肉粘在胸骨上,腥红的器官蜂蛹眼前,心口的位置确实空了,所有的空缺全部由赫连不认识的透色药胶填充着。
“尊上,我的情况如何?”柳岸半阖眼问。
赫连默默替对方整理好衣物,面色沉重道:“江道医处理得很干净。”
“那就好。”柳岸回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赫连欲言又止,祝引楼看到了也是发怵。
“如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白主尽管说就是。”祝引楼面挂担忧,“在下尽力而为。”
“你尽力而为什么,江水平那么大一个人还忙活不过来啊。”赫连窃窃低语吐槽道。
柳岸两眼清澈,表情尽是自责说:“是我无能,让仙君分忧了。”
“分~忧~了~”赫连阴阳怪气地朝祝引楼重复了一遍。
祝引楼暗暗捶了赫连背后一拳,“在下多次受白主出手相助,分忧该是情理之中。”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说的差不多了。”赫连扣住祝引楼的腰,“再说就影响到病者休息了,要不然明年榆树都开不来花了。”
柳岸完全不把赫连的话放在耳朵里,继续说道:“那仙君有事就先忙吧,我没事的,不用管我。”
“那白主有什么问题,就叫江道医,在下也会暂时在。”祝引楼也无视了赫连不安分的动作。
“好,多谢仙君关怀。”
赫连干脆半搂半推拖着人走,不耐烦道:“行了,客套也得有个度吧。”
柳岸目送了两人出门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沉下去了,他自己扒开衣服再看了看,痛呼了一口气。
……
“你想问就问吧。”赫连把祝引楼按到凳子上坐下,“本尊绝不会有半句假话。”
祝引楼也没客气,开口就是:“确是上尊所为吧。”
“嗯。”赫连松气坐到桌子上,“确实是本尊所致。”
“……”
祝引楼都不知道能继续问什么,两个身份不凡的男人为自己大打出手,他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其中一个?说白了,他怎么做都觉得自己虚伪矫情。
“虽说本尊恨不得他去死。”赫连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的榆树,“但作为三界神尊,本尊不该有杀生心性。”
“况且,就算他该死,本尊也绝不会用此等虐生手段。”
听到这番话,祝引楼难得觉得赫连还是赫连,“上尊说自己不通医术,却还是看了出来。”
“确实不通,但你都那么说过了,就当有学一二又如何。”赫连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五脏六腑糜烂成水,心房空无一物,仅靠蛫胶撑生皮肉,本尊都不知该夸江水平医术高明还是说这根骨头出身不凡了。”
祝引楼轻哼,“上尊能打出这等伤害,也是出手不凡。”
“你在指责本尊?”
“自然不敢。”
“如若出自怜悯之心,本尊不与你计较;可若是出自对他的偏袒,那就别怪本尊下次出手更重了。”
祝引楼天亮前想了很多话,总觉得现在是时候说出来了。
“赫连。”
“嗯?又直呼本尊大名,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