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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叔愣了愣,头一回见到这么帅的司机。
他的头发柔软地垂在额际,底下是一双轮廓分明的眼眸,点漆般深黑的眸子,瞳仁里润着烨亮的光泽。
明净的脸庞,口罩勒出了一道淡淡的泪痕,粉红的线条缀在鼻梁,颇有几分漂亮。说话的瞬间,深红的唇瓣显得尤为生动。
大叔顿时正襟危坐,清清嗓子,撇撇嘴说:“不说了。”
没一会儿,大叔把手机镜头对准他,再次开口说:“帅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要不要给你介绍别的工作?”
钟粼懒得回复他,当他在胡言乱语。
以前工作之余,他常常夜里出来开车,总会收到很多莫名其妙的打赏与骚扰,来自男女老少,早已见怪不怪。
有些老男人甚至会动手动脚,骗他送到偏僻的野外,差点强了他。虽然后来报警,他也得到了赔偿,但也怪恶心的。
抵达高铁站时,那大叔付了四十块钱的差价,灰溜溜地下车跑开,转头给了他一个差评。
理由:[长得这么帅,还偷窥我。我知道我长得帅,但司机态度不好,一直不理我,服务态度太差了。]
“……”钟粼看到这个匿名的奇葩评论,不禁倒吸一口气,只能辛苦一点,之后让别的乘客多给点好评。
高铁站是接单的好地方,距离远,价钱高,估计跑完这一单,他可以快点回家。
不然,身上没点钱,他不好意思回家。
高铁站地处偏僻,寒风呼啸,他裹紧外套,靠在车外,不像其他司机那样熟练地上去招呼拉客。
眼看着下高铁的人上了一辆又一辆的士,他有些心急。
迟疑良久,他上前一步,将视线锁定在一户三口身上,壮着胆子询问是否乘车,但他们嫌钟粼的价格太贵,想坐拼车。
他转头走向高铁站出口,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闸口内拉着行李箱走出来。
男人身姿挺拔,戴着墨镜,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出挑。男人越走越近,清瘦的下颌线隐藏在围巾中,每一步都生出徐徐的冷风,好似一颗钻石跌落沙砾,耀眼而明艳。
恍惚间,钟粼从男人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不过转念一想,那人正在国外,过着优渥的生活,接受精英教育,是天上云,空中月,怎么会来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县城?
没想到,男人竟然在自己面前停下。
钟粼深呼一口气,学着其他司机的话,鼓足勇气招揽客人:“帅哥,坐不坐?跟我走吧。”
“做不做?”男人顿在原地,在钟粼身上上下打量,沉吟许久,开口问,“你可真大胆,真在做这种活儿?”
“对啊,我很快的,保证让您满意。”钟粼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又有些局促不安。
嘈杂的人流从他们身边路过,轱辘声震耳欲聋,盖住梁予序的呼吸声与心跳声。他攥紧行李箱把手,咬牙切齿地问钟粼:“一次多少钱?”
“我很便宜的,你来吧,天冷,到车上说,价钱好商量,保准让您满意,让您开心。”
钟粼在前面引路,步伐快了几分,颇有几分狗腿子的意思。他虽然没回头,但听到后面低沉的行李箱声音、男人修长的影子,心中安心不少。
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钟粼三步并做二步走,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急忙说:“去哪里?”
“锦城。”
“我家呀,”钟粼笑了一声,“一百,我一直都是这个价格,可以吗?”
“你不觉得你很便宜吗?”
男人端坐在后面,说话很低沉,冷空气在他的嗓音震出波纹,墨镜下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钟粼。
不知为何,钟粼觉得这男人的声音真熟悉,真像那个人。
怎么可能,那个人来这个地方做什么?锦城可不是旅游胜地。
很快,他否认了这个答案。
“太贵了,没人愿意上.我的。”钟粼勉强一笑。
梁予序凝神注视着他,呼吸重了几分,下颌的咬肌紧绷,嘴里喃喃说了句话,应该是在骂人。
钟粼见这人气质不凡,但自言自语,有些神经叨叨,不禁问道:“要不要坐?能来吗?”
“做,怎么不做?别人都能做,我怎么不能”
车子驶离高铁站,身后的男人默不作声地取下围巾,露出削瘦而俊逸的脸颊。
钟粼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注意后方来车,忽然间,看到男人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车子顿时一个急刹车,刹得两人措手不及,气氛变得格外尴尬。
天灵灵,地灵灵,一定是疲劳驾驶,出现幻觉。
还是说,这是死前的走马灯?醒醒!
钟粼猛然睁开眼睛,如见鬼般难以置信,往后一看。
多年不见的前男友脱下外套,撩起衬衫衣摆,松了松裤腰带,准备与他大干一场。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脱衣服干嘛?这里是高铁站,人很多,会被举报的。”
“去哪里不会被举报?”梁予序冷冷地问,白皙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衬衫上的第三个纽扣,正要脱衣服。
多年不见,梁予序成熟沉稳不少,整个人如同铁锻造般,棱角清晰,线条明朗,举手投足尽是优雅,跟周围的一切、他的破旧小车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钟粼咽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上下扫视着梁予序,脑子一片空白,沉默良久,嗫嚅地吐出两个字:“酒店?”
“去最近的酒店。”梁予序命令道,眼神里的冷峻如寒风般,落在钟粼的身后,让他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说:
周三周四不更新,其余时间都更新。
排雷:
1.文名本来叫《前男友劝我从良》,编辑说不可以,太直白了,所以文名跟文案都改了。
2.节奏比较慢!!!!也不要老是说“攻受的误会是一张嘴就解释清楚的事”,这是我的误会梗,贯穿文。
第2章 你一直喜欢背对着顾客吗?
他们已有八年未见,大学好像一场遥远的梦,远到钟粼这是以为属于别人的故事,别人的爱情,好似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
那时候,梁予序相貌出众,成绩优异,家境殷实,当时同学们私下还被封为校园男神,后来跟钟粼在一起,引起很大的轰动。
他还记得他与梁予序第一次见面,学校运动会的跨栏比赛上,钟粼与舍友打赌打输了。
他们的赌注是,穿着裙子参加跨栏比赛。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不愿服输,被怂恿了几句,接受舍友们的打赌。
比赛时,他遥遥领先,夺得第一名,但一个趔趄,一头栽进梁予序的怀里。
那时候,天蓝云白,梁予序的眼睛干净澄澈,他在梁予序的眼睛里看到慌张的自己。
仅仅是对视的一眼,在他心里掀起波澜壮阔。他不得不装成淡定的模样,起身跟梁予序道谢。
目光时刻追逐梁予序离去,愣神的时间里,早已出卖了他满腔的爱意。
正如此刻,钟粼的目光落在梁予序挺拔笔直的后背上,一刻也不愿挪移目光。
他能忍受着麻木与沉浊、迟钝与弯腰,但离别的钢刀在他身上刻出伤痕,在他们之间割出一道无法缝补的裂痕。哪怕今天相聚在一起,两人依旧格格不入。
酒店门关上,钟粼头脑不清,慢吞吞地跟在梁予序身后。
他走到床边,不自在地捏紧外套拉链,抬头看向脱下衣服的梁予序。
黑色大衣平静地躺在洁白的大床,空气中似有淡淡的香气,温暖而悠长,草本气味的温和,清香飘来,闻着有点上头。
酒店的光线昏黄隐暗,削弱了梁予序脸部硬朗的线条,白日里冷峻的眼眸异常光亮柔和。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莫名有些尴尬。
这几天,钟粼忙着赶车,根本没时间打理自己,狼狈得很。于是,他一溜烟地躲进浴室里,丢下一句:“我脏,我去洗一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