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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江子鲤让刘老板教追人,这是直戳人家肺管子。

刘老板缓慢地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滚蛋!”

追人是一项长工程,难就难在怎么开始,江子鲤休着年假天天琢磨这事,几乎焦头烂额,谁知走投无路,路却自己撞上来了。

这天他心血来潮,买了个一掌来大的小本,随便写着琐碎的年货清单,准备买点国内的东西在快递停运之前给家里寄过去。

写着写着,江子鲤思路就飘歪了,他先在纸上勾画了两个小人,又把他们两个的手拉在一起,旁边是一棵高大的桑椹树。

江子鲤盯着小人走了会神,然后笑出声——小人握紧的拳头有六根手指。

看着看着,他笑容淡了下去,江子鲤摁了下笔尖,又在纸上写了一串字母和数字。

夏景的车牌号。

他在车牌号底下紧接着又写了夏景的电话号,微信号,熟练的毫无停顿,像是在心里默背过许多遍。

江子鲤感觉自己像面对着利润高昂风险也巨大的投资项目,明明万事俱备,却一个也不敢尝试。

就在他内心挣扎的时候,好不容易趁假期安分一点的手机又响起来,他看也不看,直接接起来,听见那边是刘佳峰的声音。

刘佳峰喜事临门——他要和温小银结婚了。

“刚定好日子,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不然估计就错过我的婚礼了,”刘佳峰美滋滋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和小银打算年前就办了,请了不少咱们以前玩的好的老同学,你们都是我俩证婚人,得坐主桌。”

“行啊,”江子鲤无所谓地说,“那我坐新娘那边还是新郎那边。”

“你要去和人家一桌小姑娘挤,要不要脸,”刘佳峰说,“少废话,给个准信,来不来?”

一桌以前的老同学啊……江子鲤垂下眼,问了句:“都有谁来?”

刘佳峰卡了下壳。

他小心翼翼地说:“呃,这么个事,之前小银把结婚请柬直接发咱班群里了,不少人都……”

他想起那些至今还没消散干净的流言,有点懊恼自己想都没想直接问了:“你要是不想来也没事,咱几个之后再开桌,好好吃一顿!”

江子鲤又问了一遍:“班群里的人都来?”

“应该也不是全部……”刘佳峰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江子鲤这旁敲侧击的是想问谁,恍然大悟,“哦!那个,夏景也来,焦候去问了。”

换作平时,江子鲤能立马反应过来为什么夏景不能在班群里看到请柬,而要和自己一样单独被问。但此刻,他心跳的快了一点,思维有往单线程的意思,只说:“我去。”

“肯定给你俩包个最大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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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难忘

江子鲤拒绝了刘佳峰的伴郎要求,但还是一大早就忤逆了睡懒觉的本能,爬起来收拾自己。

他认真给头发抹了个造型,挑了身又贵又板正的衣服在镜子面前比划了半天,又啧了声,觉得太扎眼了。

于是江子鲤把衣服往床上一丢,重新洗了头,然后一边吹一边用手拨,大概是想做出个看起来很随意的意思,并没有专门为了谁细心打扮一样。

他这次回来没想到会待这么久,根本没拿几身衣服,都是洗着一身穿着一身这么过的。翻了半天,行李箱实在不够江大少爷折腾的,他站起身,因为蹲太久眼前黑了一瞬。

行李箱被他的脚腕磕到,砰的撞在了墙上,轮胎骨碌碌地转,江子鲤稳住身体,无语地揉了揉鼻尖,感觉自己这样有点傻。

于是他挑了一件日常的穿了,又步行两公里去银行取现金包了一个巨厚的红包,才觉得自己万事俱备,已经攒够了再见那人一次的勇气。

江子鲤打车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车了,他专程让司机停远一点,一路随便溜达着,实则飞速地扫视着停车场里有没有那辆熟悉的车牌。

结果绕了两圈也没看见,不知道夏景是没来,还是把车停在别处了。

他只好先往饭店里走。今天日子好,结婚的除了刘佳峰和温小银还有两对,江子鲤挤在拥挤的人潮里,抬头发现一个人也不认识,便闷着脑袋瞎找。

大概转了快有六七分钟吧,他终于被人发现,听见自己被叫了一声:“栗子!是你吗栗子!”

江子鲤一回头,看见一个清瘦的男人向他猛招手,一时没对上这个人是谁,想了半天,余光瞥到一旁摆着的婚纱照,才恍然大悟:“刘佳峰。”

不怪他没认出来,实在是时隔多年,人的样貌气质随着年龄精力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再加上今天刘佳峰化了妆,梳着个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油光瓦亮的大背头,实在和记忆力的班长对不上号。

刘佳峰笑着走过来,狠拍他的背:“这么久不见,差点没认出来……靠,你怎么保养的,还这么帅。”

江子鲤笑着拱了拱手,随口说:“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刘佳峰说,“你能来我真的高兴,这么多年连个信都没有,咱们的义气还要不要了?”

江子鲤笑了一声,说:“要的。”

他们很快找到会场,江子鲤看刘佳峰乐滋滋地喊了一嗓子“老婆”,就松开他飞了过去,像一只归林的幼鸟。

旁边有别的人笑话他,大概是刘佳峰大学同学:“太丢人了!”

刘佳峰一撇嘴:“有本事你们也找老婆啊!单身狗没有发言权。”

江子鲤这条单身狗站着中了一枪,只笑。他看向温小银,相比起刘佳峰,她变化其实更大一点,瘦了,长发烫成港式明星那样的发型,有点要往御姐方向前进的感觉。

他们聊了一会,江子鲤看人越来越多,估计这俩人也要忙了,就把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结果收货了一叠声夸张的“江总”。

“江总”轻咳一声,背着手,深藏功与名地进去了。

他和熟悉的或不熟悉的老同学打了招呼,找到高中同学那一桌,入座之前扫了一眼,果然没看见夏景,有点失望地无声叹了口气。

焦候冲他挥手,江子鲤便顺势坐过去。

以前江子鲤以为自己最怕这样的场景——和知道自己过去的老同学重逢,还有被逼无奈地解释,都是让他痛不欲生的事情。

但现在,少年人长成了青年人,学生变成了社畜,大家都被社会蹉跎的疲惫不堪,也都不约而同学会了给其他人留面子。

时过境迁,江子鲤的心态变了,可以在曾经最恐惧的场合里侃侃而谈了。

他见过的人多,聊起来幽默风趣,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似十分游刃有余,有的同学刚开始不好意思和他搭话,后来也聊在了一块。

实际上江子鲤有点心不在焉,只不过他一张嘴舌灿生花,应付社会上那些老油条多了,这种场面几乎不用动脑子,因此也没人看出来他在暗戳戳地走神。

不知道坐了多久,江子鲤忽然听见焦候叫了一声“夏景”,下意识回过头去,旁边人说了什么他通通没听清,目光吝啬地只分给了一个人。

夏景点点头,陡然撞到江子鲤的眼神,他来不及反应,在众人的注视下先回避了目光,从神情到动作都透出一股冷淡来。

江子鲤一上午莫名亢奋的情绪倏地冻住了。

夏景坐在了离他们略远的一个位置,和旁边人的交流既不亲近,也不敷衍,有问有答,没人找他的时候,就一个人吹杯里的热茶。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他掀起眼皮,瞳色在灯下几乎是清透的,映了一个人在眸光里。

夏景知道江子鲤害怕在其他人面前和自己有多余的瓜葛,便尽力避免着让自己控制不住的视线过多停留在他身上,克制地垂下眼。

隔着半张桌子,两个人满腹心事,像两尊僵硬无趣的雕像。

这一桌子人都知道他们之前的事,但谁也没敢吭声,无伤大雅地聊着其他话题,直到婚礼仪式开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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