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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淮弋鼻息不稳,却能看到那块厚重的石块。
他没有让那块石头掉下来,让那块大的连带着小的全部化为乌有。
管行在下一秒直接拿着电击棒捅向纪淮弋的心脏部位。看到纪淮弋失常,又拿起石头砸向他的两双腿。
纪淮弋骤然跪倒在那些碎石上,最后掐上管行的脖子,咬着牙支撑着自己的全部力气。
管行快要被掐死的时候,纪淮弋笑着收了手。只不过,他也倒在了一众碎石中。
周遭异常安静。
万秒内的挣扎与暴击如斯如影,
摧枯拉朽,顷刻崩解。
而s级alpha拥有巨大的能量,却这一刻岌岌可危。
纪淮弋用仅剩的力气给周程一打了一个电话。
周程一语气和从前一样散漫:喂,淮弋,你的易感期还好吧,闻喑照顾好你了没。
纪淮弋挣扎了这么久。
大概是成功了。
大概是他的闻喑终于可以回家了。
他的眼角突然流下了一滴眼泪,是带着笑意的。
纪淮弋对着周程一道:程一,纪森的实验室,我给你开了门。
正道至上,无上殊荣,要在此刻,保持缄默。
滔天罪行,以此昭示。
未来,将有如常的气候;
四季暖阳,覆盖大地……
所有机器骤然爆破,瞬间粉碎,通透明亮的实验室在一瞬间黯淡无光。
封闭到可怕……
死寂。
纪淮弋没有听到周程一接下来的话,他跟着那些陨落的光线一道,也随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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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Chapter 87
闻喑冲到医院的时候,浑身冰凉,他像是坠入了千米的深渊,那些冰冷又刺骨的雾气全部往他身上灌。
他眼睁睁看着纪淮弋被送往急救室,他听说救援人员赶到那里的时候,纪淮弋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没有一处是好的,没有一个地方能看的。
闻喑几乎跪倒在急救室前,泣不成声。
周程一拉着闻喑让他先起来,闻喑一点反应也没有,盯着地面的门缝像恐怖的活死人。
两天两夜,就连纪淮弋的爷爷都从国外赶回来了,闻喑一句话都不说,一个人都不理。
周程一抹着眼泪,手里端了一碗粥,“先吃点,不然等纪淮弋醒了,你又倒下了。”
闻喑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回想着纪淮弋的爷爷签下病危通知书的神态和表情。
闻喑静静地看着周程一手中的粥,费力地打开被眼泪封住的嘴角,无神地摇了摇头,“不饿,你吃。”
周程一以为自己幻听了,端着粥的手在抖,不小心就撒了一大半。他小心商量,“我吃过了,你吃点,吃完,淮弋也能出来了。”
闻喑长时间没有合眼,悲伤的情绪持续太久,讲话的时候鼻腔里全是浓重的血腥味。
闻喑眼睛里没有任何神态,脸色苍白,落在周程一眼里触目惊心。
尽管周程一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他还是选择放下手里的碗,“闻喑,你先去歇一会,好吗,等他出来了,我第一时间把你喊醒。”
闻喑听不到什么声音,一秒功夫,大脑充血不足,往前倒。
幸好有周程一扶住了他。
周程一手臂都在发抖,大喊医生。
纪慎林坐在另一侧,看到闻喑倒下来急忙站了一起,马上去找医生。
闻喑最终还是被放在了病床上,他在梦境中漫无目的游走,苦难的遭际如此刻骨铭心,要他在梦境中都要替纪淮弋时时担忧。
纪淮弋说的没有错,他也将一切都记起来了。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严肃正经的白褂老人,闻喑看到了他,长久封存于深处的委屈坍塌崩溃,他很快冲老人跑去。
老人将他抱在怀里,“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闻喑不停地哭,“爷爷,纪淮弋怎么办,我怎么办?”
老人不停地拍着闻喑的后背,尽力安慰他,“结果还没出来,还会救回来的。”
闻喑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已经很多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人也不忍心地红了眼眶,又替闻喑擦了擦眼睛,“淮弋要是知道你为他这么折腾自己,会自责的。”
闻喑不让爷爷给他擦眼泪,把脸埋在自己爷爷的肩膀上,“他说了会带我一起的,他就是个骗子,永远都说话不算数。”
老人很长时间没见过自己孙子了,再见的时候又是他伤心欲绝的场景,他恨不得是自己受折磨。
“不能再哭了,妈妈在家等着你,为了你她总会偷偷哭。淮弋很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你也对得起他,孩子。”
闻喑不停地抽泣,“爷爷,他回不来了,我要怎么办啊。”
“爷爷,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闻喑深处绝望的泥沼,拼死想要拽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是管理员吗,他做了这么多好事,怎么到头来还是要死呢?爷爷,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公正,你说啊?”闻喑拉着他的爷爷,几乎想要跪倒在爷爷面前。
他不停地询问,不停地讨要公道。
老人拽的紧,却也无法回答闻喑这些紧迫的问题,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他们拥有更高的能力,理应负起更高的责任。但是对于纪淮弋而言,他肩上永远负着不求回报的重担。
并且这一次,涉及了太多不可言说的东西。
老人只能摇头。
“是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淮弋,是我给他引到这条路上来的。”
闻喑越哭越伤心,使不上劲了,就连哭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肝脏要裂开了。
闻喑边哭边道:“不是的,他从前跟我讲他喜欢做这些,他乐意的,他没有怪你。”
老人不停地安抚自己的孙子,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闻喑。
“这是他留下的,你在这里再陪陪他。”
闻喑突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刚睁眼就往自己的手边看,是爷爷留下的字条,就在他的手里。
闻喑需要静养,病房里没有多余的人。
闻喑颤抖地打开那张字条:
如果等不到我了,就跟老师回家,叔叔阿姨很想你。要是舍不得这里,也可以继续待在这里。
总之,选择你喜欢的。
我的闻喑,不要总考虑太多了。
闻喑攥紧字条,眼泪唰地滑落到字条上。有泪水打湿了一处字迹,闻喑就拼命擦拭。
闻喑痛恨命运,痛恨所谓的英勇,怎么到了最后,什么也留不下呢。
一周之后。
纪淮弋没有醒过来。
纪淮弋的爷爷花费高额药品让纪淮弋能够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想让闻喑再多陪陪纪淮弋。
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
闻喑的眼前是大片的勋章。
电视上,报纸上,新闻媒体上,都在宣扬纪淮弋的壮举。
他成为了真正的勇士,他的行为全部被公开,那些从前的诋毁与谩骂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医院楼下有很多鲜花,他们都是送给纪淮弋的,可惜纪淮弋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知道。
闻喑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看着面无血色的纪淮弋。
有光照进来的时候,闻喑就主动去把帘子拉上,他怕纪淮弋被晒得难受。
下雪的时候,闻喑就会在纪淮弋耳边偷偷讲小话,问他这次的雪花大不大,够不够堆一个两米高的大雪人。
这段时间都没有下雨,闻喑还想问他喜不喜欢雨天,但是老天都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闻喑就当纪淮弋在睡觉,在做一场长长的梦。
他会主动端水给纪淮弋擦擦手臂,会告诉纪淮弋晚上睡觉一定要盖好被子,冬天太冷了,不盖被子总会感冒的。
可是几天之后,纪淮弋没有咳嗽,闻喑反而咳嗽了。
闻喑这次没有拉帘子,他走到窗户边晒太阳,对纪淮弋说:“我光顾着让你盖好被子了,自己却忘记了。纪淮弋,我真是太傻了,怪不得你总要说我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