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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说来,钟幸还是三人中最心痛的一位,他和殷岂早些时候就有私交了。那时候殷岂还给钟幸许下许多条件希望钟幸可以去做他的门客,只是钟幸拒绝了。即使如此,殷岂也没有觉得自己被钟幸下了面子,还是一直与钟幸往来。他知道殷岂一直以储君的规格严格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
他虽排行老二,但是大皇子早逝,他就成了老大,他生母又是贺皇后,这么一看嫡、长两头他都占了,他怎么能够不认为自己是未来储君?他以德修身,以礼待人,书读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钟幸知道他是真的想要兼济天下,他想要大殷重回昌盛,想要家国天下安。
多可惜啊。
裴长虹:“所以,钟大人是对储君的位置有了些什么猜测吗?”
“自然。”钟幸道,“毕竟还有一位皇子眼下看着不得平治帝喜欢,但是只要贺家被处理,他可就要大出风头了。”
裴长虹不是蠢的,钟幸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是哪位了。他皱眉说:“那位外家没了,各方世家以前一直没有愿意与他相交的,让他做储君恐怕是要被架空的。”
钟幸:“这是那么显而易见,当然也是将军的机会了。将军难道不想重新在黄金台上受封,风风光光地去燕州吗?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呢?”
裴长虹是世家出身,身上有爵位,更重要的是他在军队的威望。裴家守了那么多年,如今的驻守燕州的将领依旧是裴长虹父亲旧部,他在燕州可谓是一呼四应。这样一个人,殷横没理由不会心动。他同意和裴长虹合作,那么他就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钟幸起身,谢微白跟着起身。
钟幸:“真的叨扰太久了,我两也该离去了。”他开了个玩笑,“或许裴夫人或许也该等急了?”
裴长虹展露笑容:“那么我就不送二位。”
裴长虹是没有送,不过他安排好了人送,婢女将两人送到门口才回去。钟幸抬眼目送两人离开,然后他感觉到指尖被人碰了碰。他转头看向谢微白:“怎么了?”
谢微白却不说话,脸上没有表情直接抬步往前头。他走的步子其实不算大,但胜在腿长速度也不慢。钟幸扫了谢微白一眼就看出来他想什么了,他那双温柔的眼半弯起来,抬步追上谢微白,拽了拽他的手,忍不住笑道:“真没想到啊。”
他还郑重其事地问谢微白:“欸,你闻见什么了吗?”
钟幸这么说话的时候谢微白就直觉没什么好事,他停下脚步抬手就准备直接捂钟幸的嘴。但是钟幸往下面蹲了一下,然后又往旁边一闪,这就被他躲了过去。
他站在谢微白一步远的位置,对谢微白那边又轻吸一口气。认真道:“这得是好大一缸醋坛子翻了才有的酸味儿啊。”
谢微白:……
谢微白无奈开口:“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钟幸从善如流,那双漂亮的眼里泛着涟漪,像盛着那已经逝去的春色,“你哪里会有呢。”
看到钟幸的模样,谢微白原本不太好的心情渐渐转晴。真是神奇,他的心情就是能够跟着一个人改变。因他喜,因他悲。
钟幸当然知道谢微白不是吃醋,只是不开心而已。钟幸和谢微白并肩走着,牵起谢微白小指,他知道这不开心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两人手心交握,日色尚好,路边的新叶的色彩也重了,夏天真的到了。
到了外头,钟幸和谢微白就分向两方走了。钟幸回了京兆府,谢微白回了刑部。这时候,他终于体会到和徐州一一样的待遇了……
谢微白穿过重重人墙,避开重重问题,终于回了办公处。徐州一听见声响,抬头就看见谢微白长舒一口气。看到这一幕他就乐了,有一种自己终于解脱的感觉。
他看着谢微白回了原位拿出公文看,心里痒痒的,总是想问谢微白他遇到了什么?感觉怎么样?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谢微白先开口了,他抬眼有些凉凉地看向徐州一:“有什么要说的吗?从我进门开始,你该看了我三四眼了,这和你往日不符。”
徐州一心想:这可是你先问的,可不是我主动的。
然后开口:“怎么样,路上遇到的同僚都问了什么?”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谢微白原本就冷的脸又下去了几个度,看着冻死几个人不是问题。但徐州一是谁?他连死都不怕,谢微白的冷脸算什么?于是艺高人胆大的徐州一不怕死地继续问。
谢微白认真道:“真那么想知道,出门往外面多走几步,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知我。”
“那大可不必。”徐州一婉拒了,那人海扑面还有无数声音交错带来的压迫感他可不想再感受。光是想想都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看见徐州一的反应,谢微白莫名有了个猜测。而徐州一接下来的话则证实了他的猜测。
徐州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些人我可比你先感受。你和钟大人一块儿离开,有人问正经的事儿,但是问不正经问题的更多。比如什么你和钟大人什么关系啊,怎么换的衣裳啊……你不在,作为和你在一处办公的我,很不幸成了众人的靶子。”说完,徐州一无语地摊了摊手。他感受过那些让人窒息的询问,徐州一这次是被自己坑了,而且还坑惨了。
谢微白和徐州一对视,感受到了他眼神中的谴责,他良心也有些不安,然后他咳了一声来缓解尴尬和徐州一说了抱歉,随后战术性转移话题。
不过徐州一也不是真的想和谢微白计较,只是想吐槽一下而已,很快就跟着谢微白的话题走了,这件事就被轻轻揭过。
周言坐在园子的石凳上,身子趴在桌子上,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容。在他摊开的手心还托着一只小灰鼠,周言听着它的话不时地点头,然后他就看见了钟幸。他把小灰鼠往地上一放,就巴巴往钟幸那边跑。
钟幸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周言停下了脚步,打趣道:“听到什么好事了?眼睛都看不见了。”
周言停下脚步想要和钟幸说听到的事,于是努力克制自己的笑,未果。然后他深吸两口气,这才把那股子笑意压下去些。他努力板正表情,一字一顿认真地说:“不算好事,但是算好笑的事。”
钟幸哦了一声来了些兴致,毕竟能让周言笑成这个样子,想来一定很有趣。到时候还能当个笑话逗谢微白笑,话说,谢微白能笑成周言这样吗?钟幸又看了眼周言是表情,看着是挺板正的,不过看他眼睛就能知道他马上就要憋不住了。
果不其然,周言又开始笑了,这下连腰都弯下去了,半天都直不起来。
很明显,谢小郎君是笑不成这样的。不过钟幸对周言听到的笑话越发好奇,是什么笑话呢?
周言好不容易缓过来点,终于直起腰了。钟幸一看他眼睛旁边都闪烁着点滴光芒,真是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啊。
然后周言就趁笑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声道:“那个突厥来的二王子平地给自己头摔青了!哈哈哈哈——”才说完一句话,周言又开始大笑。
钟幸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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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周言看不见钟幸凝固的表情,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笑的开心极了。毕竟突厥王子被关在驿站里额头莫名其妙的青了真的很难不会想到是有人强制他磕头一类的事。而且他们理由给的居然还是平地摔,什么平地摔刚好摔倒额头啊,真的是太好笑了。
钟幸之前看周言笑好奇,现在知道了好奇心害死猫真不是吹的。阿古达瓦真就不该乱磕头啊!现在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呢?钟幸一脸复杂地看着周言,笑是真的笑不出来。
就在钟幸纠结的时候,周言缓过来些,他看到钟幸脸上有些为难的表情下意识问道:“钟大人这事儿不好笑吗?还是您想到什么东西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