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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妘挽疑惑道,“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班主道,“你听过……关于这座梨园楼的传说吗?传闻,这座楼在很久之前住着一个富户,这个富户家呢有个小姐,她本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奈何心上人家境贫寒,小姐的父亲怎么也瞧他不上,便棒打鸳鸯将小姐许配给了另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小姐自是不愿,便有一天晚上趁大家都睡了,顺着这口井往外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和心上人见面,然后坐上船,远走高飞了……”
妘挽边听,边看着眼前的这口枯井,突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激动道,“班主,你是说……”
“老头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你讲了个大家都知道的传闻罢了。”班主继续抽着烟锅子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传闻人人都知道,却鲜少有人成功吗?那是人性骨子里对未知的恐惧,你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没有孤注一掷的决心,你是无法战胜内心的恐惧的。所以啊,那些孩子们平日里就是再累、再苦,至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是真没想到……妙音那个女娃子竟做到了,所以她不见了,老头我一没报官,二没声张,是生是死,都是天命。”
“多谢班主。”妘挽开心道。
“谢什么谢,我不会帮你,也帮不了你什么,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了,便掐灭了烟锅子里的烟,骂骂咧咧地朝前院走去,“这帮小崽子们,老头我一会儿时间不上眼,怕不是又在偷懒吧……”
妘挽走到井边朝下望去,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时不时刮上来阵阵冰凉彻骨的寒风,仿佛来自于幽冥九泉,但妘挽并不畏惧,她本就几次三番死里逃生,如今不过是再赌一次罢了。
深夜了,凤凛才回到卧房,他勤于政务,即使身在东郡,奏书也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片刻不怠。凤凛一进门,就看到妘挽正专注地看着桌案上的东西。凤凛刻意轻声走近,才发现妘挽在看东郡的堪舆图,“太子妃这是在看什么啊?”
妘挽略略吃了一惊,“殿下,您来了啊……”说罢便亲自替凤凛退下了外袍,并从一旁文火熬煮的汤锅内盛了一碗热汤,端到了凤凛的身旁,“殿下,这是耦合汤,秋日喝了最是好,臣妾晚膳后便命人备下了,殿下趁热尝尝。”
凤凛笑而不语,端起汤碗在嘴下略吹了几下,便一口气喝掉了大半,“太子妃,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呢。”
妘挽走到凤凛的身侧,从身后揽住凤凛的肩膀道,“臣妾在看东郡的堪舆图,想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所在。”
凤凛抚上她的手道,“你啊,尽想着玩儿,今日都跑到戏园子里去了,还没有玩够啊?”
妘挽道,“臣妾好奇吗,戏文的那些故事听着虽让人伤心,但里面可歌可泣的爱情也着实令人向往。”
凤凛笑道,“都是些虚无缥缈之言,多是哄人的罢了。”
妘挽道,“那殿下跟臣妾所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也是哄臣妾开心的吗?”
凤凛道,“本宫金口玉言,说得自然是真的。”
妘挽松开手,坐在凤凛的身旁充满置疑地看着凤凛道,“真的吗?那殿下倒是说说,您对臣妾是一见钟情呢,还是日久生情?”
这一问,凤凛倒是有些愣住了,其实无论是大婚之时闹出的事端,还是更早些的洛川渡口初相遇,她都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至于之后他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她,非她不可,只能说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殿下,您怎么不说话啊?您喜欢臣妾这件事……难道还要想这么久吗?”看着眼神中闪烁着失望之情的妘挽,凤凛一把将其揽入怀中道,“本宫刚刚就是在回忆与太子妃的初遇,虽然未及一见钟情,但也算印象深刻,所以本宫与太子妃应该算是…日久生情。不过本宫倒是知道,太子妃对本宫可是一见钟情。”
妘挽疑惑道,“为何啊?”
凤凛挑眉道,“如本宫这般,让人一见钟情…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妘挽掩嘴笑道,“殿下……您夸起自己来倒是不遗余力。”
凤凛一把抱起妘挽,亲昵地道,“本宫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不遗余力。”妘挽娇嗔道,“嗯…殿下……”凤凛笑道,“这两日就不要出去了,后日便要祭天祈福,太子妃也该好好准备一番。”
妘挽依偎在凤凛的怀里道,“既如此,那臣妾…明日想去看一看祭坛,可好啊?”
凤凛道,“你愿意去,自然是好的,明日本宫让太卜……”
妘挽道,“殿下,臣妾想让那个……吕大人随行。”
凤凛道,“为什么是他?”
妘挽道,“臣妾与他说过话,也算熟悉,而且这个祭天的主意就是他出的,最重要的是……他会说好听话,臣妾那日泡的茶那样苦,他都说好喝,所以就算臣妾做得不好,他也会甘之如饴,怎么,难道殿下舍不得吗?”
凤凛笑道,“无妨,那明日本宫就让吕大人随行。天色已晚,太子妃……该安寝了。”说完便抱着妘挽朝内室走去,一夜缠绵。
翌日,妘挽便来到了祭坛,原本有些古朴残破的祭坛经过多日的修整,焕发了生机,显得更加威严肃穆,站在祭坛之上面朝山海,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仿佛真的能听到来自上天的声音。
祭坛一侧,妘挽瞅了四下无人的空挡,问道,“吕大人自从出惠阳以来,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本妃,看来,大人欠下的人情……是不打算还了吧。”
吕炜低头闷声道,“太子妃啊,您别看太子东郡之行只带了八百近卫,但这东郡周边麒麟军的人马早已枕戈待旦,再者,您如今可是太子心尖儿上的人,这样的恩宠可是旁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您……这是何苦呢?”
妘挽笑道,“吕大人果然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啊,既如此,大人这就回去收拾好行囊,准备滚回老家,颐养天年吧。”
妘挽此言一出,吕炜吓得立马步履蹒跚地上前走了几步,挡在妘挽离去的侧前方,差点就要跪下道,“太子妃,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有什么您尽管吩咐,臣一定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啊。”
妘挽道,“其实本妃需要大人做得……很简单,只需要大人在五日后的白沙滩上,备上一条渔船便可。”
吕炜眼珠子转了两圈儿道,“…渔船…太子妃…您莫不是打算…”
妘挽道,“吕大人,你只需照做即可,知道的太多…对您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吕炜忙道,“臣明白……臣不问便是。”
祭天当日,万里晴空,祭坛四角处四个青铜大鼎里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炎国的王旗插放在祭坛的最高处随风而动,象征着王权至上,文臣武将臣服于祭坛两侧,太子近卫列阵其后,个个高大威猛,东郡官员携不少百姓站在稍远的地方。
吉时到,祭坛周围鼓声、角声擂动,太子、太子妃身着特制的玄服缓缓前行,登上祭坛,众臣、百姓皆跪拜之。祭台之上,奉三生以慰上天,太子、太子妃三叩首感恩苍天恩德,洒祭酒与天同庆,期间太卜跪于祭台之缘诵读祭文,整个祭台祈福之礼声势浩大,无不透露出炎国太子轩辕凤凛称霸九州的野心,和对天下归一的展望。
祭礼结束,太子一行会在东郡之地多逗留几天,便会启程折返惠阳,这期间妘挽一直在行宫里待着,颇为安分守己,直到离去前的一日。
“殿下,”妘挽轻摇着凤凛的胳膊,撒起娇来,“咱们后日便要启程回惠阳了,臣妾明日想去梨园楼听戏,殿下就答应臣妾吧。”
凤凛微蹙了眉头道,“太子妃想听戏,叫他们来行宫里便可,不用非要出去吗。”
妘挽道,“这殿下就有所不知了,这叫与民同乐,上次去,臣妾只听了个尾巴,很不尽兴,这次臣妾要听个圆满,这样才会不留遗憾,殿下…殿下…”奈不住妘挽的央求,凤凛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