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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挽注意到了绛刑的目光,便找理由搪塞道,“他们啊,他们是我家侍……”“箭破喉,刀削骨,玄甲寒光凌空起,这便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枭羽骑’,我真没有想到,你竟是…炎国东宫的人!”绛刑语气低沉,“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妘家姓氏,能自由出入太学,身边还有暗卫保护,清楚世家的底细,我竟还傻傻地以为你是普通的世家小姐,却没想竟是……”
“师父,您别生气啊,我…我也并非刻意要瞒您。可若我当初如实交代,怕我们也做不了这患难与共的朋友了。”妘挽真诚地道。
“朋友?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绛刑问道。
“当然了,而且是一同经历生死的朋友。”妘挽笑道。
绛刑闻此便更加自责了,“若我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管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们不过是些平民,若你因此受伤……”
“师父此言差矣,”妘挽打断他道,“生逢乱局,世人皆应彼此依存,师父欲成为天下第一剑客,自当秉持初心,心怀天下,遇不平事理应出手,不然岂不空有第一之名而无第一之实。我知师父顾忌我的周全,但徒儿认为世人无法决定出身的高低,但性命并无贵贱之分,纵然她们是平民百姓,徒儿冒险相救,也并未觉得不值。”
妘挽风轻云淡的声音似空谷幽泉,激荡着绛刑的内心,他从未想过在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宫墙之内,还有如妘挽这般看待这世间万物之人,在她眼中每个生命都值得被珍视,所以她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去救那对母女……
绛刑正要说些什么,只见那个兵士走到妘挽身边,一拜道,“主子,这边已经打理妥当,那对母女属下已经加以安抚,并派人将其护送回家。您出门已经很久了,也该回去了。”妘挽道,“今日多谢桀统领了。”桀道,“这是属下的本分。”
“师父,徒儿该走了,我会留下一匹马,您先回去养伤,过两天我再去看您。”说完便向绛刑挥手告别。太阳已然西斜,金子般的阳光洒在妘挽的背影上显得格外耀眼夺目,绛刑目送着妘挽坐上马车扬尘而去,内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东宫中,妘挽刚进入月漓阁,便被围了起来,擦脸的,更衣的,换鞋的、梳头的、上妆的大家忙得不亦乐乎,辛禾先嗔怪道,“太子那边刚传来消息时,奴婢们都吓了一跳。起先您说您要习武,奴婢们只觉得您是闹着玩儿的,不想您还真去‘拔刀相助’啊!”辛禾嘴上说着,依旧不紧不慢地仔细替妘挽挽发。
辛禾话音刚落,丹夏便接话道,“辛禾说得没错,您不是从小习武,花拳绣腿怎比得过真刀真枪,要是受了伤可怎么……”丹夏的话没说完,丁香的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太子妃,您…您的手怎么……怎么受伤了?”“什么,手受伤了?”辛禾道,“叶儿,去拿柜子第三个格子红色的药瓶,秋儿,赶紧去拿些软布来…”
妘挽不甚在意地笑道,“些许小伤罢了,不妨事的,再说了本妃向来逢凶化吉,不会这么容易就出事的。”辛禾并未接话,只是细细地替妘挽包扎伤口,幽幽地道,“奴婢们怎敢要求主子如何,只盼着您这样的说辞,待会儿在太子殿下那儿过了关,不然被禁了足,您就笑不出来了……”听到辛禾这么说,妘挽刚刚还激动的心情立马凉了半截,她确实要好好想想太子那边要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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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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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当后,妘挽便向畅春阁走去。太子书房外,桀侍卫早已等候多时,他向妘挽行礼后道,“太子事忙,先请太子妃在书房外等候。”妘挽点头示意后,便直直地立在院中等了起来,可等了一会儿,太子似乎还没有要召见她的意思,妘挽朝太子开着窗子的书房里望了望,也没有发现一点动静,心道这可不是个好征兆,太子这是故意晾着自己,看来他是生气了……
可若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妘挽看了看一旁的桀侍卫,道,“桀侍卫是殿下亲卫,武功定然高深莫测,可不知轻功如何啊?”太子妃问话,桀不敢不答,便如实道,“属下护殿下周全,功夫自是不敢怠慢,有属下在,百骑伤不得殿下分毫。”妘挽听后抿嘴笑道,“桀侍卫说话到是坦诚,夸自己的方式也颇随主子的风格。”妘挽的声音不大不小,一字一句透过敞开的窗子飘进了书房之中,王召嘴角咧了咧,忍住没有发出声响,余光朝太子那边望去,其实从太子妃来到书房外,太子的心思已然不在眼前的奏报上,不立即召见,本是想给太子妃一个下马威,如今看来倒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果然,王召发现太子眉头又紧锁了几分。本以为太子妃问道此处便会作罢,可妘挽却语出惊人道,“那若桀侍卫和教本妃习武的师父比,谁会更胜一筹呢?”此问一出,不论是桀侍卫还是跟随妘挽前来的辛禾、丹夏心中都捏了把汗,心道太子妃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桀侍卫亦有些惶恐,结巴地答道,“属下……属下听暗卫说,此人携太子妃由市集至密林,期间施展轻功近一炷香而未曾停歇,且即使支撑两人之重亦可甩开暗卫,想来功夫定然不差,若属下与之比试,胜负……”
“嗯哼,你们的声音吵到本宫了。”一袭深蓝色罗衫,语气阴沉,右手轻抚额头的太子走出了书房,王召紧随其后。
“臣妾参见太子。”妘挽很是恭敬地向太子行了大礼,凤凛并未言语,信步走向院中的石凳,悠然地坐下,轻轻地拿起石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上了茶,周围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茶水流入杯中的响声,闻见四溢的茶香,凤凛看了一眼低沉着头的妘挽,道,“本宫听闻太子妃近日习武颇有成效,今日手刃歹人,威风的很啊!”太子未让起身,妘挽仍是跪着,只是将身子转向太子,态度很是谦卑道,“殿下……见笑了,臣妾手无缚鸡之力,今日还是多亏了桀侍卫,说到底臣妾……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呵呵,手无缚鸡之力,却有斗兽之胆,你说本宫是应该罚你自不量力,还是应该夸你急公好义呢?”凤凛皱眉,语气稍有急切道。
见妘挽默不作声,凤凛将茶杯咣当一声放下,站起身来,语气急转直下道,“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你明知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却偏要赌上一把,若不是桀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太子如此疾言厉色,吓得跪了一地的众人大气不敢出,本以为太子会继续这么披头盖脸地骂下去,谁知居然戛然而止,王召好奇,抬眼看去,只见太子妃眼眶红红,嘴抿着仿佛是强压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泪水,果然,女人的眼泪,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御的武器,包括咱们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见妘挽如此,凤凛到了嘴边的狠话只能硬生生地咽下,语气放软道,“本宫也不是刻意责怪你,而是在意你的安危…”谁知听了这话,妘挽却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臣妾…臣妾知道……是自己考虑不周,如今细想来,臣妾…也觉得后怕极了,呜呜,殿下您不体谅臣妾也就算了,您…您就不要责骂臣妾了……”妘挽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看着让人好生心疼。
突然,凤凛注意到妘挽擦拭泪水的右手上缠了伤布,赶紧上前查看,顺势将妘挽扶起,有些心疼地说,“受伤了,疼吗?”妘挽点了点头,凤凛很是无奈道,“你说,让本宫该拿你如何是好。”说完,用手轻弹了一下妘挽的额头,妘挽‘呀’了一声,止住了泪水,轻握凤凛手臂,摇了摇道,“殿下不要再生臣妾的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吗?”
此时的妘挽像一只乖巧的小猫,撒娇讨巧的模样任谁看了,多大火气都会被浇得一干二净,凤凛有些无奈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妘挽一听立马擦干眼泪,信誓旦旦道,“嗯嗯,殿下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的。”刚刚还是梨花带雨,眼下却是眉开眼笑,“殿下,其实臣妾这次也不全是胡闹,至少也算为民除害,并非一无是处。”凤凛笑了笑,煞有其事地说道,“嗯,本宫想了想,你这次确实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你那三箭例无虚发,也算,没给东宫丢人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