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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妘挽,正在趴在太学学堂的桌案上沉思,那次朝会的事,她听说了,但她并没有过多在意,不管是太子也罢,南宫家也罢,冶铁之术会将炎国的军力提升到一个新的格局,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丹夏说,玄机尉那里陆暮笙已经有过几次试探了,但好像都失败了,她目前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如今令妘挽犯难的是,一个月之期将近,虽说现在誊写绢帛和挑水已经做得行云流水,可函公说得最多的仍是自己“资质不佳”,以她如今的成果,函公会收自己为徒吗?妘挽有些懊恼,她觉得自己缺少一个机会,一个更好展示自己的机会。正在这时,公孙夫子笑呵呵地走进学堂道,“太学一年一度的击鞠就要开始了,按照往年惯例,获胜的队伍将……”一听到“击鞠”,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妘挽瞬间来了精神,没等先生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起身问道,“夫子,即是要准备击鞠,不知太学内可有现成的场地和马术师傅啊?”妘挽本是寻常一问,却让除她之外的人都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夫子打破尴尬道,“太子妃可能有所不知,这个击鞠……往年毓秀班是没有参赛资格的……所以……”听到夫子的回答,妘挽皱眉道,“没有资格,为何啊?难道我们身在太学,却不算太学学生,还是……”妘挽转身面朝着满屋的女孩子们道,“还是大家都觉得,我们女儿家天生就不如男儿,他们能打得,我们就打不得吗?”此言一出,夫子惊讶地愣在了一旁,而屋内的女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多时,一个颇为大胆的女孩儿起身道,“我三岁开始便学骑马、射猎,若说我不如男子,我是不服气的……”有了第一个,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看着大家意气风发的样子,妘挽顿时信心倍增,她向夫子拜道,“请夫子向院士传达毓秀班的诉求,我们……也要参加今年的击鞠。”
于是乎,早课一结束,公孙夫子便马上来向院士禀告,太学院士张氏是五经博士之首,武王亲命的院士。彼时的张院士正在湖边垂钓,听到公孙夫子的话后,咯咯地笑出了声来,吓跑了快要咬饵的小鱼,张院士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嗯,所求合情亦合理,哈哈。”既得到了太学院士的首肯,太学女学生要参加击鞠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传遍了整个太学,不到一天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惠阳城。
渊文阁内,完成晚课的妘挽并没有及时离去,而是立在函公的案旁徘徊,函公手持书,瞄了一眼妘挽道,“有话直说吧。”听了函公的话,妘挽立马嬉皮笑脸地道,“先生,院士同意我们参加击鞠了。”函公道,“知道了,你学问处资质不佳,莫非这击鞠打得好?”妘挽笑道,“赛时还请先生移步,一观便知。”函公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妘挽继续道,“不过…有一事还要请先生…帮忙?”妘挽见函公并没有明言拒绝,便道,“既说了要参加,自当勤加练习,周太仆之女言她家有马场可供我们练习,但…毕竟是第一次,我们还需有人从旁时时指导,我对太学中人还不太熟悉,您看这人选……”函公喝了一茶,眼也未离书本道,“这事倒也不难,确有一个人选,而且…你还认识…”
解决完击鞠的事,妘挽心满意足地回了东宫,等回到月漓阁,秋儿、叶儿、枫儿、彤儿一群小丫头便把妘挽簇拥了起来,带着无比崇拜地目光,七嘴八舌道,“太子妃,您真的要参加击鞠吗?”“太子妃,这个击鞠危险吗?”“同那些男子们打球要赢是不是很难?”“奴婢听说,那些太学的男子都是人中龙凤。”“是啊,是啊,不仅书念得好,人也长得很俊俏呢!”妘挽被这些小丫头们吵得头昏,便站在凉亭中的石凳上道,“姑娘们,姑娘们大家稍安勿躁啊,本太子妃确然是要参加太学的击鞠,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男子们能做的,我们女子们也不输,还有啊,如果这次我们获胜了,大家都有赏啊…”小丫头们听了更加欢呼雀跃起来。
月漓阁这边热闹非凡,月漓阁之外也是精彩纷呈,乐孺人和丽孺人对击鞠之事嗤之以鼻,觉得女子应该温柔似水,弄得满身泥泞实在有失体统。凝霜听闻击鞠之事时,正在查看田庄的账簿,旁边的怜儿道,“太子妃一贯地爱出风头,奴婢看不过是博个噱头罢了。”凝霜看完一本,又打开另一本,道,“那是你孤陋寡闻,这些王公贵女们平日里闲来无事,精通击鞠之术者不在少数。”说道此处,凝霜不免想起往事,她的公主击鞠打得就很好,她的马术是霍王后亲自教导的,所以每逢王室击鞠,场上最耀眼的就是她,凝霜喝了口茶,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明日让盘水庄的管事来一趟,我有事要问他。”
应晖堂中,桀例行向太子禀告公事之时,顺道把击鞠的事一同说了,彼时凤凛正颇有兴致地在挥毫泼墨,画好一处后,停下说道,“她到是会玩,热闹的地方都少不了她。”说完便不再言语,专心作起画来,桀告退,正要出门,凤凛道,“把本宫的球杖给她,就说她去夕颜宫的事,本宫知晓,这球杖算是本宫的谢礼。”“是,属下遵命。”因为今年与往昔不同,张院士特意跑了趟王宫,将击鞠之事禀告了武王,武王听后也是十分欣喜,并把此事全权交给张院士操持。
于是次日太学晚课一结束,妘挽并没有离去,而是将要参加击鞠的七人留了下来道,“同窗们,既然我们决意参加击鞠,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赢,不要让人小看了去,可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所以在训练前我们要更好地了解击鞠、了解它的规则,更重要地是要了解我们的对手,所以……”只见妘挽拍了拍手,一身布衣的柴桑走了进来,向大家屈身示意,妘挽道,“这位是太学的柴夫子,在之后的十几天里,会在击鞠方面指导我们。”柴桑虽然年纪稍大,但模样周正,举止翩翩,几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看着柴桑的眼睛都闪着光芒,妘挽嗯哼一声道,“大家……见过柴夫子。”女孩子们一同起身温柔行礼道,“见过柴夫子。”柴桑很是淡定躬身道,“同礼,同礼。”
妘挽道,“下面,就让夫子为我们讲解击鞠规则。”柴桑道,“太学击鞠由来已久,往年皆在太学城郊草场举行,而今年…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已经确定改在王室马场举办,那里草地平整宽阔,是全惠阳城中最好的赛场。”柴桑看了一眼妘挽,继续道,“今年会有五支队伍参加,两两一场,得胜最多的两支队伍进入终局。场地东边竖大木为毬门,门高一丈有余,旁边放着二十五面绣旗,每攻入一球方得一筹,唱筹员就会在该方旗架上插一旗以记分,得旗最多者胜。一局双方各派八人上场,既是多人,阵型的排列和人与人之间的配合就显得很是重要,所以接下来,我会教大家一些常用的阵型和击球的技巧,如此便可事倍功半。”柴桑说完,堂下便涌起了阵阵掌声,妘挽挑眉,看来这柴夫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吗。
柴桑这边说完,妘挽便起身继续道,“多谢柴夫子,大家知道了击鞠的规则,也要了解对手。众多周知,太学除了毓秀还有“天、玄、黄、地”四班,“黄”字班和“地”字班的学生整日苦读,力求学问精益,手无缚鸡之力者众,不足畏惧,“天”字班虽是公候伯爵之子,但多为平日里骄奢淫逸之辈,虽然也有像平泰侯世子轩辕长钰、汝南侯世子轩辕长钧那般马术不错的,但整体实力单薄,力战可胜之,所以我们最大的敌人其实是“玄”字班,“玄”字班为公卿之子,自小便是文武兼修,马术高手不少,比如南宫司马之子南宫祯、治栗内史之子王奕君,太学近年来击鞠胜方都为“玄”字班包揽,所以想要战胜这支队伍,更要讲究技法和配合。”妘挽一番言论下来,听得大家是一愣一愣地,原来平日里看起来不误正业的太子妃,认真起来真的是太帅了,还是太仆之周婷反应快拍手叫好,大家才缓过神来,于她们而言,有了如此运筹帷幄的领袖,即使未来困难重重,她们也充满信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