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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一个晴朗的夜晚,陆暮笙带着骊华向夫人辞行,临走前夫人拉着骊华的手多次嘱咐她千万要保重好身子,深秋将近,还特意给她备下了抗寒的裘袍,之后便目送骊华坐上马车离府而去,似乎那位医师的所在颇为神秘,所以陆暮笙和骊华未带任何侍从,一辆马车、两个人在如水的夜色下慢慢前行。

恍惚中耀眼的光芒透过马车的缝隙照了进来,唤醒了不知何时熟睡的骊华,多亏了这身裘袍,晚上睡在马车上也不觉得寒冷,骊华跳下马车,看到依偎在不远处树旁的陆暮笙。许是听见了动静,陆暮笙亦醒了过来,稍稍整理了衣衫后道:“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还来及用些早膳。”颠簸的马车上,骊华率先打破了沉默,“昨晚天凉,其实……你可以在马车上睡的。”“姑娘身份尊贵,陆某怎敢僭越。”他的回答总是这么循规蹈矩,滴水不漏。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他们便看到了一所园子,该园依山而建,倚云旖旎,袅袅烟霞,美不胜收,陆暮笙说,“此园名为“立雪园”,是王室别苑,我们要见的医师便在其内。”骊华道,“看来……丞相真是下了本钱啊,连看病都要选在如此奢华的场所,想来里面的医师,来头也一定不小吧?”陆暮笙道,“猜得不错,里面的医师便是人称“鬼医”的岐岩,他医术高超,手法诡谲,有起死回生之术。”骊华颔首,然后东张西望地问道,“即为王室重地,为何未见守卫呢?”陆暮笙笑了笑道:“守卫武功高强,且隐在暗处。其实昨晚我们已经进入了别苑属地,否则陆某又怎会安心露宿野外。”“原来如此,可即使重重守卫,我们依然可以犹如入无人之地,看来陆公子……应不是第一次来了吧?”骊华问道。陆暮笙看了一眼骊华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了句“医师已在里面久候了”便向立雪园走去。

立雪园不愧为王家别苑,寰宇楼阁,水榭高台,虽是秋景略显萧瑟,但长青松柏,映山红枫,曲高雁鸣,亦别有一番风味。正当骊华欣赏园中景物之时,一个年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陆公子,好久不见啊?”骊华顺着声音看去,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撸着胡须健步走来。只见陆暮笙向老者作揖一拜,很是客气道:“岐爷爷多日不见,精神越发好了。”然后看向骊华,“这位姑娘便是……”陆暮笙还未说完,老者一挥手打断他道:“不必多言,昨日你父亲传来的书信老夫已经看过了,既然伤在脸部,还是尽快医治的好啊。”说着便拉着骊华向内堂走去。

岐医师给骊华切完脉,查看了她脸上的伤势后道:“哎呦,小女娃娃年纪轻轻伤得却是重了些啊。”骊华嗤笑道,“确实九死一生,能活着……许是上天垂怜。”岐医师看了一眼骊华道,“既然劫后重生,就该好好活下去,怎得刚出虎口,又要入那狼窝?”骊华道,“因为既然我觉得既然活着,那就不能白白活着,我虽力薄,但亦想为逝去之人做些什么。”岐医师轻叹一声道,“你既已下定决心,老夫多说无益,你脸上的伤已深入肌理,若想不留疤痕,怕是只有改头换面了……”此言一出,骊华惊讶不已,“改头换面?您是说……我的样貌会改变?”岐医师点头道,“不错,修补肌理,且不留痕迹,需要改变姑娘原本的五官布局,这样一来姑娘的样貌可能会与之前……大相径庭。”

其实骊华之前的样貌并不是很出挑,她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个美人,但她的脸上留着阿爹和阿娘的影子,每每思念亲人,她都会顾影自怜,怀念那些美好的过往,仿佛亲人从未离开过自己一样。这世间之事往往就是这么无奈,你越想留住的离开地越快,你越想要逃避的却总是挥之不去。骊华想来自己如今孑然一身,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朋友,到如今竟还要将这一张脸面也舍弃了,果真啊,人……若想要干成什么事情,总是要付出对等的代价。

许是看到了骊华的踟躇,陆暮笙向岐医师使了个眼色,岐医师便会意了,“这……这对姑娘而言,确实是件大事,姑娘刚到园中,不妨先休息一下,等想好了再说也不迟。”说罢,医师便准备同陆暮笙退出房去。“不必想了,一切全凭医师安排。”骊华决然起身道。“好,既然姑娘心意已决,老夫……这就开始着手准备。”说完岐医师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陆暮笙看着骊华站在窗前孤决的身影,“姑娘,可是真想好了?”“骊华已是无国无家之人,留着过去的样貌除了徒增伤怀,又有何用,而且…”骊华转身,似笑非笑地看向陆暮笙道,“这不正是你们希望看到的结果吗,一个新的样貌,一个新的开始,对你们应该更有用才对。”听出了话中之意的陆暮笙,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说,“姑娘早些休息,有事唤我便是。”说完便退了出去。

为了医治达到最好的效果,岐医师嘱咐骊华这几日要早早睡下,陆暮笙则闲来无事,常常立在屋外亭下吹笛,一曲过后,岐医师喝彩道:“陆公子笛音无双啊,要是以后听不到,也觉得甚是可惜啊。”陆暮笙恭敬向岐医师一拜道:“岐爷爷说笑了,既然岐爷爷已然明了父亲意图,晚辈就不多说了。”岐医师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父亲对老夫有恩,本以为两年前你父亲找到老夫时,这份恩情就算是还上了,谁知…哎,如今过了两年,老夫也未实现当初的承诺。”

陆暮笙亦有些怅然道,“岐爷爷无需自责,若不是您,那位…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自你来到这立雪园,可曾……去看望过她啊?”岐医师问道。陆暮笙沉默了,既没说去过也没说没去过,“你啊,什么事都往心里藏,只怪老夫功力不够……救不了那位。”说道这儿,岐医师的语气中似有些自责之意,可他随即又挥手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命,等老夫医好了这位姑娘,老夫与相府就再无瓜葛,以后莫要再找老夫了。”说完,扭头便走了。

立雪园即为东夷国王室别苑,想来王室享有的规制、随从、侍俾定然一应俱全,可刚到园中半日,骊华就发现,这里似乎除了陆暮笙、岐神医和她外,再也未见到半个生面孔,一日三餐是由陆暮笙负责,可梳洗、换装、打水洗澡就只能自己动手,待遇明显要比丞相府差上许多,看来这是陆暮笙刻意为之。

可若单为给她治伤,如此谨慎着实有些夸张了,难不成这立雪园里……还藏着什么别的秘密,值得如此大费周章的保护。对了,当时陆暮笙来立雪园之前说,医师有事不方便来丞相府,可如今看来那个岐医师整日除了摆弄药草,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那他不能离开立雪园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骊华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从丞相府到立雪园,似乎总有什么力量在推着自己往前走,让自己在一条漆黑、幽暗、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愈走愈远。可每当自己害怕想要退缩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就会突然出现,它不停地嘲笑着自己的懦弱,不停向自己展示着那些去世之人临死的惨状,而那些刽子手们此时又是如何的快活自在,每每至此,骊华就感到周身血脉翻滚,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炙烤般难受,骊华终于明白了何为仇恨,何为仇恨的煎熬。

有岐医师亲自调配的药汤养着,加之立雪园恬适安逸的环境,在这里住了几日的骊华,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日四处闲逛的骊华,看到了正在研磨药材的岐神医,便上前问候道,“岐爷爷安好,我看岐爷爷今日气色格外清朗,难不成爷爷还会长生不老之术吗?”岐爷爷笑道,“呵呵,这天下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人活一世尚且不易,还要长生不死,那岂不比死更难受吗,你年纪小,很多事情还没活明白呢。”“是吗?爷爷话里有话,莫非爷爷您…还知道些什么?”骊华收起刚刚玩世不恭的态度,语气凝重地问道,岐爷爷道,“在我的眼里,你们不管身份如何,都是我的病人,可病与病不同,外伤易治,内伤难医啊,一个个的都是执念太重,孰不知只有放下执念,方能寻得一方净土啊。”“爷爷说笑了,要是那么容易就放下了,那这天下之人不都得道成仙了吗。既然爷爷不愿多说,我亦不会多问,我想该我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知晓一切,如今的我只要乖乖听话,配合您医治便是了。”说完骊华向岐神医盈盈一拜便离开了。看着骊华离去的身影,岐岩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怜啊,都是天之娇女子,生逢乱世难为人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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