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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敲了敲脑袋,再睁眼时面前却出现一双手。
她诧异地抬头望去,拓拔晗却避开了她的眼神。
他将手中竹筒往前递了递,淡声道:“你把它喝了吧,虽不知有没有他们说的功效,但总之没有坏处。”
鱼听雪愣愣地盯着他的脸:“为何给我?”
这话像是触到了什么机关,他的面色一冷,抿紧了唇。
半晌后见她没有要接过的意思,拧着眉道:“你的毒不是还没解。”
“你知道!”她震惊开口。
她原本以为这事只有自己和月娘、飞鸢三人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没答话,沉默着拔开了筒塞。
她静静盯着他,他却转过了头。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抬手拿了过来。
“叽——”
还未亮起的天际响起嘹亮的隼鸣,一只速度快到让影子都模糊的隼自天空俯冲而下,稳稳立在了拓拔晗插入地里的刀上。
他抬手解开绑在它爪子上的信筒,就着火光展开。
“说什么了?”鱼听雪往前凑了凑。
他大致扫了一眼就递给她:“万御之说她安排人埋伏在了鱼龙帮和黑云寨。卫衡今晚值守南城门,只等我们的人摸黑进入城中,直捣巴勒老巢。”
说着他顿了一下,神情出现犹疑:“这个卫衡,可靠吗?”
鱼听雪正了神色:“应当可以相信。我查过他妹妹的死因,的确与巴若霖脱不了关系。”
他点点头便起身朝驻扎兵士走去,翻身上马,沉声喝令。
“拔营启程。”
尚在打盹的士兵被他喝得一激灵,忙打起精神排好了队。
她亦驱马与他并排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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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暂时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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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破晓,天际透出点点微光。
南城门城墙上,卫衡抱刀而站,神情莫名地眯眼远眺。右侧两步之遥处,是一袭玄衣,神情平静的万御之。
两人间隔着不远的距离,却远远称不上融洽,还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氛。
万御之转了转手腕,低头的刹那听到山坳拐角处响起轻微的马蹄声,随后一队黑甲军队缓缓现身,朝着城门而来。
“还不去开门?”她转头看了眼卫衡,后者一言不发地看她一眼,转身下了楼。
鱼听雪一行人在城门十米处勒停了马,她抬头望向这座在黄沙中沉默着伫立百年,又混战十年之久的古城,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
今日一过,它也将迎来黎明。
却在看清城墙上的人影时愣了一下。
“万阁主怎么没去盯着巴勒等人,反倒在此处等我们?”
拓拔晗随意瞥了眼就看向别处,淡声道:“许是不放心卫衡吧。”
闻言她拧了拧眉,他和万御之对卫衡好像都有股莫名的敌意。
铜漆城门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身着银色甲胄的卫衡迎了上来:“郡尉路上可还顺利?”
鱼听雪跳下马来,温和笑道:“顺利,卫军侯这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不待他说话,就见万御之灵巧似燕的身影从城墙上飞掠而下,稳稳落在两人面前。
拓拔晗亦走上前来,沉声问:“安排地如何了?”
万御之点了点头:“放心。”
却在看清他的面容时嗤笑出声:“这是不装了?”
他的眉宇间有着淡淡颓意,闻言神情未变,询问地看向鱼听雪:“商议一下入城事宜?”
她轻“嗯”一声,其余两人也无甚异议。
“我们的计划是,身后这一千人马兵分两路,一路跟随我和祝郡尉直捣巴勒府邸,另一路由万御之调遣,势必将鱼龙帮和黑云寨死死拖住,不能给他们增援巴勒的机会。”
他转头看向万御之,挑眉:“有问题吗?”
后者不置可否地转了转刀。
“龙泉营则需要卫军侯带领神刀营的弟兄摸黑潜入,趁机将他们拿下。”
他抬头看向卫衡,掀了掀唇:“卫军侯觉得可以吗?”
卫衡没答话,转头看向鱼听雪,轻声询问:“祝郡尉觉得呢?”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计划我也赞同,只是龙泉营那边人马多,可能需要你多费些心了。”
“属下领命,”他说着直起身在前引路,“各位先进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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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万御之和卫衡带人向着各自的目的地离去,鱼听雪才疑惑出声:“龙泉营有两千五百人,除开城门守将和巡逻队,驻地那边起码得有两千人,卫衡带着那么点人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拓拔晗轻嗤一声,转头看向她。
“这次的事若成,日后他可就是番禺郡的二把手,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不拿点真本事出来,怎么镇得住底下那帮人。”
她勾唇笑了笑,心知他这话尚有些保守。
待此间事了,她极有可能被漠北王召回京,空出来的郡守和郡尉两职,恐怕就是卫衡的囊中之物。
其实说他是一把手也不为过。
拓拔晗见她面色淡了下来,也就歇了搭话的心思。
百余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驶过街道,万物在呢喃中苏醒。
抵达巴府对街时,他抬了抬手,身后的兵士训练有素地蹲下了身。如伺机待发的豹,只消一瞬,便能让猎物命丧黄泉。
两人下马将身影掩在墙壁阴影处,敛了气息盯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巴府。
“有些不对,”鱼听雪扯住他的胳膊,“巴勒喜奢,府邸内外日夜灯火不熄,怎么这会却是这副模样。”
拓拔晗盯着她被自己的黑衣衬得有些苍白的手,低声道:“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趁此次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我们就被动了。”
她抿着唇没说话,心下却也知晓他说的是对的。
可现在巴府明显就是有问题,难道她们还得自投罗网吗?
院墙后响起一声突兀的鸡鸣,她转头看向他:“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他讶异地盯着她,显然不知她所说的办法是为何。
“我怀疑巴勒安排了人藏在暗处,只等我们进入巴府,再将我们一网打尽。
“所以我先带一小部分人进去跟他周旋,等隐在暗处的人暴露后,你伺机出手将他们拿下。届时巴勒手下没了可用之人,只能束手就擒。”
她刚说完拓拔晗就沉着脸否定:“太危险了!你又不会武功,这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放下戒心,只要他松懈,你就能得手。”
她的声音轻缓,神色认真,一副与他商量的语气。可他无比清楚,她决定了的事情,他再怎么反对都没用。
“我不同意。”
“就这样决定了,”她撇过头不去看他愈发阴沉的脸色,朝身后挥了挥手,“来十个人,跟我走。”
说完她便站起身朝巴府走去,越过他身边时手里被猝不及防地塞进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她低头看了眼,是他那个从不离身的银制小刀。
迈出的步子顿了一下,她轻声道:“我相信你。”
拓拔晗身子一震,拳头攥紧又松开,却是再没有伸手去拉她。
巴府匾额一如既往地黑沉,檐角处的大红灯笼却不似初见那般火红,她站在石阶下仰首看了看,抬脚走了上去。
当头兵士赶在她之前推开了府门,将她围在中间,缓缓前行。
甫一进去其实并未发现怪异之处,除了那黑到有些令人憋闷的光线外,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她们一行人全部走下台阶,漆黑的院落突然亮起烛光,朱漆铜门也瞬间紧闭,院墙上、屋顶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寒意逼人的箭头直直地对准了她的脑袋。
“祝迎朝。”
她猛地抬头。
“你有胆识!”
一身黑色盔甲的巴勒端坐在檐下,冰冷刺骨的大刀直立在身旁,狞笑着盯着她。
鱼听雪紧紧攥住了揣在袖中的小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