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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

祝辞?

她忙转头看去,霜白的月光映照下,飞尘粒粒尽散,一道绛紫身影出现在门口,周身矜贵冷冽,棕发微卷,却不是祝辞。

拓拔晗?

还未等她开口,画面再一转,竟又回到了坠崖之时。

耳边冷风呼啸,刀子般刮过面颊,崖上树木在她眼中逐渐变小,她惊呼一声想去抓住树枝,伸出的手却被一只宽厚手掌寸寸握住。

“别怕,黄泉路上你我做个伴。”

拓拔晗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强势地将她拉入了怀中,紧紧箍住腰身。

“放开我!”

她怒喝一声,猛地睁开了眼。

刺目烛光晃得她抬手遮住了眼,又听见脚步声朝她走了过来。

“醒了?”

“拓跋晗,你混蛋!”

手腕被一只温热大手握住,在听到她怒声喝骂时顿了一下,随后强行拉下了她挡眼的手。

祝辞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听不出情绪地问:“你骂谁呢?”

烛影摇曳,逆着光模糊的人脸逐渐凝实,竟与梦中之人颇有几分神似。

她皱了皱眉,不悦地瞥过头,答:“一个混蛋。”

祝辞咬了咬牙。

“小祝大人,你刚刚一直在喊‘拓拔晗’,”他微微弯腰凑近她的脸,“他是你情郎吗?”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鱼听雪不由缩了缩脖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调笑一声。

“祝辞,以后我还能这样叫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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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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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下,随后面色如常笑道:“自然,小祝大人想如何称呼我都是可以的。”

话虽如此,却又盯着她一字一句问:“为何有此一问?”

鱼听雪淡定地挪开与他对视的眼神,突然想起那枚铜钱,伸手去摸衣服,可在她昏睡的两日里,月娘早已替她换过了衣衫,她自是没有找到。

可那枚铜钱是顾予安以生命为代价才带回来的,况且暗藏着玄机,如何丢得?

她不顾虚弱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祝辞颇为无奈地出声:“你在找这个?”

如纱似雾的月霜自窗户洒进陈设简单的屋内,两枚铜钱在他修长指间明晃晃地闪了下。

铜钱被他随手抛起,又“叮当”一声落回掌心,他往后退了一步倚在木桌上,指了指床头的小碗白粥:“喝了,喝了我就还给你。”

鱼听雪朝他伸着的手指慢慢攥住,嘴角扯了扯,只是这笑怎么看都有些气急败坏。

先前倒是错看了他,竟不知是个会威胁人的。

祝辞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眼底笑意却溢了出来:“要我喂你吗?”

无声地白他一眼,她才端起煮得稀烂的白粥小口喝了起来。许久未能进食,勉强喝了几口便有些反胃,只得又放了回去。

“你昏睡的这两天滴米未进,喝两口就不喝了?”祝辞不赞同地盯着她,说着就要走上来,“我喂你吧。”

“我不饿,”鱼听雪摇了摇头,又朝他伸出手,“还给我。”

他的脚步一顿,又坐了回去,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又看向铜钱:“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这两枚铜钱是他给你的?”

鱼听雪这下真有些气笑了,带着怒气地反问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两人都有些愣神。

“小祝大人睡了一觉怎么气性变大了?”

她懊恼地偏过了头,许是受到梦中拓拔晗的影响,跟他说话总是不自觉地带了情绪。

明明以前不会这样的。

祝辞也没指望她回答,又捏着其中一枚自顾自地道:“你昏睡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这枚铜钱比其他的要轻一些。

“可铜钱银票自古便只由朝廷统一铸造印制,重量、大小和样式基本不会有太大差别,那这枚铜钱的问题出在哪里呢?”

鱼听雪见他早已堪破其中秘密,心下也不着急了,反倒拢了拢衣衫靠在了床头,含笑看着他。

“祝兄觉得问题出在哪?”

“这枚铜钱既是顾予安给你的,那要么是尹青山府中的,要么是巴勒府中的,可这两家一丘之貉,细究起来其实没太大差别。”祝辞将铜钱抛了过去,掉落在衾被上。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反倒讲了个故事,语气幽幽。

“西楚前朝曾发生过一起‘伪帛案’,乃是边将许氏私挖矿山,私铸银钱,用以豢养兵甲所引发的内乱,虽然最后被朝廷及时镇压,但前朝还是元气大伤,这才有了李氏的西楚江山。”

祝辞勾了勾唇:“所以你怀疑这枚铜钱重量不足是因为它是假的?可私铸□□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巴勒如何担得起?”

“在泼天的权势和富贵面前,又有几人把持得住?”鱼听雪歪了外头,淡淡道。

“据我所知,巴勒和尹青山、肖石宇的私交甚秘,而且鱼龙帮和黑云寨的崛起十分迅速,帮派产业遍布多个地方,若是没有足够的银钱作为支撑,又如何能做到?所以这事绝非巴勒一人所为。

“至于城郊的雁归山,”她嗤笑一声,“恐怕也绝非普通的玉山,倒是需要再走一趟。”

祝辞点点头,唇角弯着,一副十分听话的模样:“那我就再陪小祝大人走一趟。”

鱼听雪看着他笑了,突然掀开被子下了床,只身着白色里衣,赤着脚一步步向他走去。

少女的足莹白圆润,踩在褐色地板上更添旖旎。

祝辞喉结滚动,微微偏了头。

他身量本就极高,此刻即便是曲腿倚在桌子上,仍旧比她高上半个头。

“你好像对这事有些太上心了?”她微微仰头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去,“你到底是何人?”

祝辞往前倾了身子,眉眼带笑问:“小祝大人希望我是谁?是你梦中都在喊的拓拔晗?还是你面前的我?”

他这一前倾,两人的面颊便凑得极尽,近到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耳垂悄不可闻地红了些许。

鱼听雪嘴角弯了弯,一反常态地寸步未退,纤细手指缓缓抬起,摸向他浓黑的眉峰,又顺着面颊摸上高挺的鼻梁。

继续向下,便是他殷红的嘴唇。

祝辞眼神暗了下来,一言未发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像是察觉到她的胳膊纤细易摧,又不自觉地卸了力道。

这一松懈便叫她的柔夷有了可乘之机,鱼儿似的从他手中滑走,顺着下颌游走而过,摸了摸他泛红的耳垂。

他的眼神暗到了极点,像是下一瞬便要喷薄而出的沉云。

大掌缓缓伸向她的腰间,用力往怀中一带,鱼听雪整个人便以一种令人遐想的姿势趴在了他胸口。

他的呼吸重了几分,灼热得令人心惊。

“你……”

可鱼听雪的手依旧没有停下,嘴角带笑地向他的耳朵后面摸去。

突然,她的手顿了一下。

温热指间下的肌肤,是凉的。

她面上浮现意味不明的笑意,在他迷乱的眼神中凑近低语:“不管是拓拔晗还是祝辞,都不是好东西。”

祝辞的身子微僵,她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

三两下套上衣服,又穿上靴子,她再未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屋子。

徒留祝辞面色沉沉地盯着她的背影。

并不算大的院子里搭着一顶帐篷,帐篷下面停着一口黑木棺椁,予乐麻衣素服地跪在前面,往火盆里添着纸钱,哭得像个泪人。

她视线转了转,看见莫乘风站在屋檐下,双手拢在灰袍袖子中,仰头望着夜空。

她抬头看了眼,夜空漆黑地没有一颗星星,只余一轮弯月孤寂地挂在树梢。

收回视线走进帐篷,捻起一侧的细香在烛火上点燃,弯腰拜了三拜,插进了炉鼎中。

予乐听到动静朝她看来,一开口嗓音却沙哑地惊人:“老师,你醒了?”

她忙蹲下身替她擦着眼泪,安抚道:“老师没事,放心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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