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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铮垂眼,嗓音带哑却足够压迫的问他:“笑什么。”
容铮,是一个自信到自负的男人。
所以,他压根儿不会意识到自己错过什么。
围绕在嘉嘉身边的这些人为什么而沉默。
周天骐的余光瞥向拉住林深的李召,李召的眼底分明在意着林深所说的话,可行动上却万分遮掩。
而后他又看了看被拉住的林深。
很显然,林深已经足够的嫉妒发疯了。
可他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冲出去,找到沈嘉烬,然后把那个企图染脏,占有沈嘉烬的男人赶走呢?
他不会的。
他们都不会的。
因为他们惧怕容铮,因为没有足够的资本与实力同容铮抢夺。所以就算是他们已经分手了,只要容铮一句话,他们就不会痛
快的去抢。
这没有错,周天骐想,即便是自己想要嘉嘉离开容铮用的方法也都是选择让嘉嘉主动离开。
那么其他这些人避让开与容铮硬碰硬作壁上观,不足为奇。
*
周天骐是怎样的表现,和林深都没有关系。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没有办法劝动周天骐去阻止沈嘉烬。
深深的无力感令四肢百骸产生一阵的软麻,但也让他相反的平静下来,站立在原地不动。
然后他的拳头紧紧捏紧。
心底的酸涩在嚣张的告诉他,他向来无法左右沈嘉烬的归属。他只是沈嘉烬的狗,而且是一只只能远远看着,连舔一口都做不到的废物。
以前是单纯找不到沈嘉烬的去向,后来是对方被容铮霸占着做不到得到。
林深的拳头越攥越紧,眼眶也愈加赤红布满血丝。
而一直在一边的李召似有所感,他眉眼一跳,捏紧林深的手腕:“林深。”
李召的语气凝重,似乎想要通过这样来稳定自己内心的不安。
可林深抬起猩红的眼,令李召的眼皮跳的更加剧烈。
“容铮。”他听到林深说。
容铮本人听到林深叫自己的名字后,将视线从周天骐身上挪开,朝林深望过去。
只见林深猩红的眼,面对自己时,是连他本人都没察觉的妒恨。
林深妒恨谁?
自己吗?
容铮一贯有自知之明,论家世、能力,林深都比不上自己,可这么多年要因为这个妒恨,那也未免太过于迟钝了些。
容铮的凤眼虚起,现在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也只有沈嘉烬了。
容铮想,沈嘉烬不光是个厉害的小孩儿,还是个足够令人牵肠挂肚、一见钟情的男人。
而林深显然就把他当做这样的男人。
*
林深喜欢沈嘉烬,容铮一直都清楚。
交往第二年,冬。
初雪覆盖了整座城市,凛冽的寒风卷起雪花,洋洋洒洒的像是在舞蹈着冬的圆舞曲。
此时银装素裹之间,怀抱着大束玫瑰的青年就格外的扎眼。
容铮早早就隔着玻璃窗看到了沈嘉烬。
对方似乎正结束了一场热身赛,准备和队友们去吃饭。
沈嘉烬率先走在前面,很快其他队友就赶了上来。
容铮看到他们的队长谢良宵拍了拍沈嘉烬的肩膀,然后将手上的围巾顺手围上了青年的脖颈。
可作为没有伺候过人,自己也不精细的男人。谢良宵围上围巾系得扣子又紧,又难看。
沈嘉烬不由得攥住他的手腕,说了些什么,于是解开了那扣子三两下围了个松垮却美观抗风的造型。
容铮不知道谢良宵回了什么,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如果一定要推测的话,大概是抱怨沈嘉烬一个男人做什么要这样研究系围巾吧。
他们之间有说有笑,而青年的星河眉眼被霜雪点亮。
容铮一直觉得沈嘉烬是漂亮美丽的,可笑着的他似乎更加好看。
沈嘉烬在他身边很少会这么笑,光亮闪烁在眼底,清寒的寡淡被浓浓你的瑰丽渲染成过分的秾丽。
其实容铮知道为什么,他亲手折碎了玫瑰的美丽。
这是一种罪过。
两人一前一后和其他队友说了两句,程澈用手接了片雪花,嘴唇动了动,紧接着旁边的两人点了点头。
现在应该是在谈论去吃什么吧。
容铮看到他们围上沈嘉烬,尤其是老六伸手揽过沈嘉烬的肩膀。
几个人走进纷飞的雪中。
容铮本想要收回视线,可他们身后突然跑出来个从着装到面容都看起来格外张扬跋扈的青年。
对方上下看了看沈嘉烬,面色古怪的说了两句话。
容铮认得那个人,这个时候的沈嘉烬还没有打首发,还是个替补选手。
而这个青年,就是沈嘉烬首发替换的那个。
对方似乎格外讨厌沈嘉烬,跟上他们的教练手里捧着束火红的玫瑰。
见气氛焦灼,教练则是把一束玫瑰塞到沈嘉烬的怀里。
沈嘉烬看了看怀中热烈的玫瑰,又看了看教练带着疲累的笑容。
容铮拿起手中的咖啡,入口的微苦令他的头脑热度消退。
对面的国外合作商也在此时向窗外望了一眼,然后禁不住惊叹出声:“天啊,那是位天使吗?真漂亮。所有的艺术家都会把他奉为缪斯的!”
金发碧眼的合作商显然是看到了沈嘉烬,容铮也吞咽下口中的苦涩,再次隔着玻璃窗望过去。
也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现在在原地,只留下沈嘉烬自己。
旋舞的雪花像是舞台烘托气氛的烟花,在一个人的独角戏里扮演着绝对的演技。
合作商称沈嘉烬是艺术家的缪斯。
而容铮眼里,洁白的雪同他冷白的皮肤营造了一个冷色调的滤镜,让故事感更贴切而淋漓的展现出来。
在这个氛围里,沈嘉烬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他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青年。
伴着特有的气质,口中呼出长长的水汽,被怀中油纸报纸包裹着的玫瑰染上被献祭圣子的神圣与破碎美感。
沈嘉烬,向来就是这样。
给人高不可攀的错觉,而他真实的处境却是身在泥泞里。
他是沙洲中的绿植,是冰川里的玫瑰,是摇摇欲坠的星星,也是引颈受戮的囚徒。
容铮无法反驳,他的的确确是艺术家独一无二的缪斯。他有这个让艺术家疯狂追求这份美丽,并用尽全力保存美丽的本事。
“也不知道这样的美人,我有没有机会得到。”合作商自顾自的呢喃一句,他似乎真的沉浸在自己的惊艳中,不断说,“他真的太好看了!你们有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可他…啊!上帝,为什么会有人这样的完美!天啊!真的太绝了!好喜欢啊!”
“要是他肯和我在一起,我愿意一辈子素食主义。不,他要是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为他去死!”
生命是十分可贵的,没有人不惜命。
容铮端起咖啡,合作商是个外国人,表达比国人更加热情。很有可能他刚刚这句话是个夸张说法,但容铮抬眼正巧看到他那双带着已然情根深种,难以自拔的痴迷眼神的眼。
他猛然发觉,或许真的是一时的脑袋发热。可沈嘉烬的确有让别人为他赴汤蹈火的本事的。
外面雪势渐大,雪花落在沈嘉烬的发顶。
他自己浑然不觉。
更甚至,手指露在外面,苍白的颜色在油纸报纸上像是刚上色的冷白。
金发碧眼的合作商微微起身,“抱歉,容先生。请等我下,雪下大了,我要把美人请……”
容铮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合作商的话戛然而止令他不解。
他抬眼看了下这个金发碧眼,身材结实,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外国男人。
他是想将沈嘉烬带进来取暖的。
可如今这个男人话未说完,只是看着窗外,眼中的炙热淡了淡。
像是明珠上遮盖了薄薄一层灰尘,一下子就黯然失色。
他卸了力的坐回来,颇为闷闷不乐,丧气的说:“总是慢了那么一步,便宜给了其他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