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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顾承佑马上不碰了,“你趴下吧。”
“为什么,不是说……”
“顶光,你这样我看不清楚。”
“还要怎么清楚……”
顾承佑只是笃定道:“你趴下吧。”
穆流风忍得难受,觉得确实有点站不住,只好趴下了。
他把脸往枕头里一埋,装死。
他腰后撞到的地方,此时看上去只有淡淡的粉红色,好像确实不算严重。
但顾承佑看着看着,觉得不对,上手搓了一下。
穆流风警觉道:“你干什么,这样有点疼的。”
顾承佑看着拇指上的浅浅一层发白的颜色,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那是什么,一时间简直难以置信。
遮瑕?
穆流风往自己腰伤上涂遮瑕?
“哥,”顾承佑的声音显得特别平静,“到底医生是怎么说的,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穆流风有一种瞒不住的感觉,硬挺着破罐子破摔道:“挫伤,没事。”
“内脏有没有事?”
“没事。”
“骨头呢?”
“骨头有事,我就站不起来了。”
“没有软组织撕裂?”
“没有。”
顾承佑心中冷笑:我信你个鬼。
他站起来就去卫生间,没一会,拿着卸妆湿巾出来。
穆流风大惊,想翻身起来,“你,还要给我卸妆?我自己可以……”
“是,你是很可以。”顾承佑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床上,将他后腰上的遮瑕擦掉一块。
穆流风感觉到皮肤上的力道,知道已经无力回天。
遮瑕膏没了,深紫色的淤伤完全暴露。
顾承佑冷冷道:“你知道我会看,专门涂这个唬我的是吗?”
穆流风不再反抗,趴在那叹气。
唉,他专门让小陈去买的最贵的遮瑕,纹身都能全遮住,涂得也很仔细,怎么还能被顾承佑发现了呢?
要命了,这小子又要发疯一样看着自己了。
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顾承佑总要担心,总要难过。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顾承佑仍在卸遮瑕,他擦得不重,但一个地方擦多了,穆流风的皮肤有些痛。
好像是某种通感,另一个人的痛楚,顺着他的皮肤传了过来。
穆流风背过手去抓住顾承佑的手腕,“佑宝,好了,我就是怕你这样子。”
顾承佑不说话,过了一会,穆流风觉得后背一热,好像是顾承佑把额头贴了上来。
顾承佑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没有情绪,像是从他的脊椎一路传过来,有些痒,有些麻,也有些痛。
“哥,骗我……有意思吗?”
第20章
穆流风都不敢回答。
顾承佑嗓音嘶哑,“你不是说觉得我成熟了很多,怎么还瞒着我,难道那也是骗我?”
穆流风有点害怕他哭出来,忙说:“其实真的是小问题,拍打戏的人,跳舞的人,这算什么。”
顾承佑抓着他的手,渐渐握得有点重。
他把穆流风的脸掰到侧面,很冷淡地看着他,“医生让你卧床,不要活动,对吧?”
“……”穆流风觉得情况不对,“佑宝,你放开,你这样像在拷问我。”
“我不该拷问你吗?”顾承佑冷笑一声,捏着他下巴的手指更用力了,“你不是怕我担心,是怕我阻止你工作,对不对?”
穆流风心情有些复杂。
他确实不想停工,但更多的就是怕顾承佑会有现在这种难受的,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
“顾承佑,你……”
顾承佑连被叫全名也不怕了,仿佛仍然很冷酷,“哥,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呢?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你就休个一周……”
穆流风眉头皱起来,偏过脸去与他对视,“没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情,让剧组停工一周的,骨头没断,打一针就可以接着上了,哪有那么娇气?”
顾承佑不说话了,只是显得十分难受。
穆流风也有些难过,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臭小子……
他艰难地坐起来,抱住顾承佑,“别哭啊,佑宝,你长得那么酷,谁知道你是个小哭包?嗯?”
顾承佑面无表情,目光冷酷,眼泪掉了一滴下来。
“佑宝,宝贝,”穆流风哄他,“不要哭,其实没那么疼的,打了一针就好了。”
“又骗我,”顾承佑抹眼睛,声音冰冷但难掩哽咽,显得更加可怜,“不信你了。”
“我就是怕你掉眼泪,”穆流风哭笑不得,“下午我让你走,你不回头看我,我就知道你又哭鼻子了,真是怕了你了。”
“佑宝,别哭了,嗯,宝贝?”
顾承佑鼻子、眼睛都红红的,憋着嘴不说话。
穆流风好话说尽,对他又抱又拍,就差再亲他一口,但顾承佑反而哭得更凶了。
“你以后还骗我吗?”顾承佑兴师问罪,如果不是眼睛通红,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穆流风说:“都怪那个遮瑕,还花了我五百多,真的是……”
顾承佑怒道:“你花五百多买遮瑕,就为了骗我?!”
“我……”穆流风无言以对,只能抱着他,“宝贝,我错了好吧?不骗你了,以后都跟你说。”
顾承佑抹了把脸,坐在那不说话,如果没在吸鼻子,他这个坐姿还是很酷的,
穆流风握住他的手,“但你要相信我,我最主要不是为了不停工,是为了你别这么担心。”
顾承佑沉默了一会,恨恨道:“你是我哥,我管不了你。但是这半个月,你不许拍打戏,文戏我不管,你要是敢拍打戏,我也做不了别的,当场哭死给你看!”
穆流风:“……”
穆流风觉得他的威胁很有意思,但又不敢笑,想了想后面的剧本,“可是还有个大决战……”
“那个可以放到最后拍。”
穆流风又想了想自己跟导演刚才打的商量,答应了他这个要求,说:“那你也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什么?”
“在外面,你不要搞得太夸张。在国外我受伤那次,你真的搞得我怕了,好像我快死了一样。”
轮到顾承佑无语。
他用力抹了把脸,把鼻涕眼泪都擦掉,冷漠道:“我尽量克制。”
“嗯。”
“所以今晚我陪你睡,后面半个月都陪你睡。”
“嗯……”穆流风答应到一半,发现不对,“嗯??”
顾承佑十分坚定,“就这么定了。”
穆流风忙说:“不不不,没定,这可不能定!”
顾承佑冷静道:“那我继续哭?”
“……”这小子太可怕了。
后面顾承佑帮穆流风换了药,又试了试床垫,觉得不够硬,给他拿来自己随身带的枕头垫在腰下面,还下单了棕榈垫,第二天就能送来。
他确实很有照顾伤员的经验。
而后,顾承佑拿毛巾裹着冰袋给穆流风冰敷,敷得又轻又仔细。
穆流风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不好意思道:“怪麻烦你的佑宝,应该是我照顾你,现在要让你这样帮我。”
“过去十年你一直在照顾我,”顾承佑手上不停,语气很平淡,“以后一百年都我照顾你。”
穆流风心中一颤,笑起来,“原来我还能活一百年吗?”
顾承佑沉默片刻,问:“哥,你之前说觉得我成长了,到底是不是骗我?”
穆流风说:“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伤要瞒着我?”
穆流风想了好多解释的话,最终只能认真道:“你现在很好,是我的错。我不习惯依赖别人,哥哥给你道歉,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顾承佑顿了一会,把头抵在穆流风后心上,又不说话了。
穆流风感受了一下,惊悚道:“你不会又哭了吧!”
顾承佑声音冷冰冰的,“没有。”
但带着鼻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