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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她的血液忽而停滞,惊恐又心疼地看着棺材。
棺材中躺着七八具骸骨,根据骨盆可以看得出来,这七八具骸骨生前应该是女性,骸骨上已经生了寒土,只有头盖骨的位置还算保留完整。
头盖骨有一圈又一圈淡黑色的圈影,每一个头盖骨都有这样的圈影,其中一具尸骸上的上切牙是用铜做成的,还有一具尸骸的旁边有一串珍珠手链,奇怪的是珍珠手链是菱形,而非圆形。
“这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出于怜悯之心,胡采颐俯下身子将推棍上的丝线一根根划断,还给磨盘划了一个大大的叉,经幡也被划了一刀,锁魂玲上的红线被她一刀斩断。
地面上的烈火图案实在让人心生恐惧,于是她也改了几笔,转瞬间熊熊烈火变成了葳蕤野草。
钉子直接洞穿地面三尺,饶是她如今内功小有所成,亦不能拔出。
玉简举天,满腹冤屈。
“虽不知你们有何冤屈,但我会尽我所能还你们一个公道。”
说罢,她在棺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许是善有善报,三个响头后,棺冢后面的通道打开了,通向的是一处野草蔓延的地方。
她走后,石门紧紧扣上了铁环。
不知走了多久,胡采颐终于走了出来。
一张清俊的脸倏然放大在她的面前,她微微错愕,随即眉头浮上了一抹暖色。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柳暗花明吧,你说呢,冯大人。”
她轻轻在冯御年额上落下了一吻,不料抽身时被一双大手拥在怀中,唇齿相依。
他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阿采,这才叫吻。”
他的吻拙劣而又热烈,恐不能让她明了自己的心意。
“大……”
“唤我阿御,阿年。”
“阿年比较亲和一些。”
“你喜欢唤,便是最好。”
一片晚霞游到了胡采颐的脸上,如同盛开的荷花点缀上一抹腮红,媚而不俗。
二人腻歪了好一会儿,胡采颐感慨道:“有你,我幸。”
说罢,一把匕首从她怀中滑落,是她随手在棺冢里拿的匕首。
匕首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柄如鱼尾,背面身如剑齿,锋面清光逼人。
冯御年手突然一僵,笑容凝固起来,他那一双清眸盯着地上的匕首,百味杂陈漫上了他的心头。
他就那么经不起考验吗?
“你听我辩解,不是,你听我……”
“我明白。”
听到这话,胡采颐松了一口气,明白就好。
“娘子是在考验为夫的心意,为夫受的住。”
胡采颐嘴角抽搐了两下,是那么理解的吗?
兀地,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何?”
胡采颐适才想到他唤了她“娘子”,这不是平白了占了她的便宜嘛。
“没有。”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倒是提点了胡采颐,连忙简说自己方才的所见所闻。
冯御年听后,大惊失色:“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奇事?难怪许仪会知京剧!兹事体大,咱们得想个办法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传不了了。”胡采颐美眸中露出一抹歉意,接着道:“我的动静有点大,惊动了库主府的人,现下库主府的人正在和王家的人拼杀,雪黎桑下令封锁了洞天密库。”
第二十一章 洞天密库(十五)传闻中的库主大人
浅水弯弯,蒸汽扬扬。
血腥味充斥洞天密库大部分的角落,刀器声慢慢沉寂于幽色之中。
“坏了,地脉岩浆蹿地的时间可能要提前到来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冯御年棺冢之事,现下又有了一件麻烦事。
忧色爬上她的眉梢,冯御年轻抚了一下她的眉梢:“别急,我们分头行动。”
“可是神良笔……”
“经你提醒,我倒是发现了一个疑点,皇帝久居汴梁,是从谁的口中知道神良笔之事。”只有如果洞天密库的人才知道洞天密库里的东西,宋皇尚不曾来过,如此凶险又极具宝藏的地方,世家大族都鲜少踏足,可见洞天密库虽奇罕,却不是人人都愿意付出生命来此。
宋皇此举怕是在考验冯家的忠心,至于这世上有没有神良笔,还未可证实。
“未曾证实之事,就让它不可证实。”这是冯御年的话,他这话时面色平静无波,神情看向她时依旧温情脉脉。
“阿年……”
他不想找到神良笔,是因为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信我。”他掷地有声放下了这话。
劝说洞天密库人离开洞天密库并非是一件易事。
“好。”信他一回左右不会丢了她的性命。
夜明珠下,百姓们忧心忡忡,陷入了难以抉择之中。
洞天密库的百姓并非痴愚,溪流上漂浮不少鱼类尸体,就连他们捕获的香鲸都是逃窜过来,他们何曾不知大难临头。
鱼小骨正在极力劝说,大部分洞天密库的人不为所动。
“你回去吧,我们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纵然明日天灾降临,我们也无怨无悔。”
“是啊,你看看地上的海草,起初它不喜欢这里,后来,洞天密库里随处可见海草,我们活了一辈子,机会就让给年轻人。”
听完此话,鱼小骨心中百感交集。
“桑梓悠悠,我魂依依。小兄弟,洞天密库,就是我们的根,一辈子的根,改不了的。”
“虫虫不要和爷爷奶奶分开,虫虫也要留在这里!”
哪怕是幼童心里儿都明着,故乡要毁灭了。
“我们能苟活了那么多年,是上天垂怜,我们这些人啊,已经活了几百年,没有什么遗憾了。”
鱼小骨虎躯一震,脸上铺满了震惊。
这里的人竟然有活了几百年的?
这时,霓姜走过来:“你看我这张脸如同少女,实际上我已经两百零三岁了。”
难怪王覆要来到洞天密库,原来洞天密库里竟然有长寿的秘密。
“往后世人看了我们这一张脸只怕独剩恐惧了。”
“是啊是啊,除了库主大人我们都……”老奶奶赶紧捂住了孙女的嘴巴,轻声斥道:“胡说什么!”
鱼小骨再蠢笨也察觉到了什么,洞天密库的人里还有人正常衰老。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幼童的话,也被冯御年和胡采颐听见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上了她的心头。
“初来此地,我们还没有正式拜谒库主大人,不知库主大人如今在何处?”
青年举止仪雅,面若盛光,宛成麟趾。
百姓们倒吸了一口气,啧啧赞叹:“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公子!颇有扶苏公子大姿!”
“哪里哪里。”冯御年回复了一句,倒还算是谦卑。
地面上忽然传来了震烈的声音。
“再不离开,洞天密库就要塌了!”胡采颐拼命大喊。
绝大多数洞天密库的人,一脸安然,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一场灾难的到来。
“不灭天要人死,哪里能够挡得住。”
“是啊,姑娘,叶落归根,这里是我们的家,又能跑去何处?”
稚童因为害怕想要逃离这里,听完了大人们的话,心下也打定主意留在这里。
“我们不走,这是家。”
千好万好,还是家好。
只是这个家很快就要毁灭了。
“带孩子走吧,我们呀,活够了。”
“谢谢三位了。”
洞天密库的人依旧善良,哪怕是被外来人洗劫过一次,他们还是会选择相信外来人中有好人。
胡采颐也不藏着掖着了,对着几百个老百姓问道:“二十年前,是谁造成了洞天密库的灾难?”
这时,一道锁链的声音破空而来,铁爪一般的手精准抓住了胡采颐的肩膀,胡采颐当机立断,用匕首划断了铁爪上的链子。
“阿采!”
“师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