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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糯糯是活生生的人,也要脸,也会心痛,他对犯贱没有瘾。

可惜就像命中注定般,他的自尊早就输给了十五岁那年盛夏傍晚的燥热的吻。

天空飘起了细雨,盛糯糯回车里拿了把黑色的多骨雨伞,纪许渊也顺山路阶梯走下来,他把伞举高为纪许渊挡住头顶细细的雨丝。

纪许渊浑身的酒味儿,即使垂着眼眸也能看出眼底通红,拉着可怖的红血丝,眼角还有已经被风吹干的泪痕,脆弱的样子很不像他。

盛糯糯从口袋里拿出手绢,轻轻给纪许渊擦脸颊的雨珠,擦着擦着眼眶就忍不住红了,他在纪许渊面前深深低下头去——

“哥哥过世四年,我们结婚也有四年了,你放过自己,好好跟我过日子吧。”

话说出口几乎是卑微哀求的语气,盛糯糯不敢抬头,生怕看见纪许渊嫌恶鄙视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可是纪许渊没有任何表情,盯着盛糯糯片刻然后眯了眯眼,就从伞底钻出去转身上车。

盛糯糯本就没想得到回应,纪许渊没嘲笑他就是最好的结果,盛糯糯自嘲地笑笑低着头收起雨伞,也跟着上车。

小季驾车离开陵园平稳地往市区开,纪许渊修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骨节突出的手指懒散地搭在膝盖,眼眸沉沉望着窗外。

神态是那样的沉静,那样入迷,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盛糯糯不敢再提什么好好过日子,瘦弱的身体紧紧贴着车门,已经有些长的额前碎发挡住眼睛,他也望着车窗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布加迪悄无声息开出一段距离,来到相对偏僻的城郊地带,纪许渊忽然开口跟小季说:“靠边停车,你打车回去。”

“好,纪总。”

小季将车平稳停在路边,神色担忧地看了看后座的盛糯糯,就去前面的公交站牌打车。

车里只剩他们两人,发动机和空调的声音微乎其微,纪许渊言简意赅命令:“脱掉。”

作为正当青壮的正常男人,纪许渊花样很多,盛糯糯不知道他在外面跟其他男孩儿是怎样胡混的,反正只要有需要盛糯糯必须满足,而且是无论何时何地。

城郊地带偏僻,周围没车没人,只有停在路边的这辆黑色布加迪,两个小时后天色擦黑,车窗已经布满湿热的雾气。

两人相互拥抱着,气息都有些不稳,车里在那时候只剩下呼吸声,和还未平息的心跳声。

盛糯糯趴在纪许渊耳朵旁边儿,非常小心翼翼地说:“我......我爱你......”

纪许渊点了根烟慢慢吸着,垂着眼没有任何反应,盛糯糯又认真重复道:“老公,我好爱你......”

见纪许渊沉默着不说话,盛糯糯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却仍是执拗地不断在重复那句话:“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纪许渊还是没有说任何话,来应着他的那句我爱你,只是降下车窗,让浓重的烟雾飘散出去,盛糯糯的告白也都被撕碎在风里......

烟抽完,纪许渊才低头稳住盛糯糯。这是盛糯糯体验过的最正常的吻,纪许渊没像往常似的咬他,仅仅是触碰。

甜蜜绵长的吻结束,不知不觉盛糯糯已经泪流满面。

纪许渊捧起盛糯糯的脸,无限哀切的目光看进他的眼睛里,嘶哑着喉咙低低道:“如果,死的是你,该多好。”

盛糯糯心脏一颤,无法承受纪许渊那如凌迟致死般的眼神,缓缓闭上了双眼。

某个瞬间,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痛到无法呼吸。

第40章 他怀孕了

站在印象深蓝岛极简风的门前,被浓浓的现代艺术氛围包围,盛糯糯意识有些恍惚。

他整夜没睡,纪许渊恶毒至极的话语总是在他脑袋里盘旋。

“如果,死的是你,该多好。”

原来纪许渊那么讨厌自己啊,甚至恨不得他替盛慈去死。

某个瞬间,盛糯糯也很想当年死的是自己,这样就不用活受罪,纪许渊和盛慈过得幸福,他也能就此解脱。

印象深蓝岛占地三四条街,足足有十几层楼么高,要是爬到楼顶跳下来,肯定摔成肉泥必死无疑。

若真到那时,纪许渊面对他血肉模糊的尸体会是怎样的表情,是冷漠?是解脱?反正肯定不会有半点伤心。

正胡思乱想着,肩膀忽然落了件沉甸甸的衣服,郁谨行高大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早晨天凉,通勤没带件厚外套?”

盛糯糯回过身,两颗豆大的眼泪毫无征兆掉落,砸到郁谨行的手背上。

“怎么了?”郁谨行神色关切,双手捧住盛糯糯的脸给他擦泪:”给你披件外套不用这么感动吧。”

“郁大哥......”

盛糯糯连忙用袖子擦眼睛,低着头掩饰道:“没事的,眼睛里进沙子了。”

借口找的相当拙劣,不过郁谨行没有拆穿他,嘴唇凑近挨了挨他的额头,“如果你想聊聊,我随时都在。”

盛糯糯这回没躲,也没大惊小怪,他接受了西方安慰人的方式,郑重地朝郁谨行点头答应。

郁谨行笑着摸了摸他头发,揽着他肩膀进了展览馆:“乖,开始上班吧。”

印象深蓝岛是智能管理,除去谈生意常备的法务财务,基层员工非常少,郁谨行给盛糯糯安排的是讲解员。

其实盛糯糯挺为难的,他本来就不擅长打交道,对当代名家的真迹还做不到出口成章的程度,而且他说话还容易打磕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郁谨行忽然就笑了出来,眉眼温柔地看着他:“糯糯,你已经很久没结巴了。”

盛糯糯迷糊地眨巴眨巴眼,自己回过头来想想,他好像是很久没磕巴了。

这毛病不是天生,也跟身体精神的疾病没有关系,他结巴是长时间沉默寡言所致,加上几乎不跟除纪许渊以外的人说话,再开口便容易紧张。

年前出院后紧接着出门工作,然后认识宋怜和郁谨行,交流机会多说话就逐渐顺畅了。

今天的任务主要是熟悉工作,郁谨行全程带着盛糯糯,从名家真迹资料的打印到给扩音器换电池事无巨细。

不用说真枪实弹给游客讲解,光是转完整座展览馆,盛糯糯就收获颇丰。

中午吃饭时,负责检票的同事朝他挤眉弄眼:“糯糯你好厉害啊,郁总居然花这么长时间陪你熟悉咱们展览馆。”

“郁总的时间很宝贵,分分钟能赚个几百万,印象深蓝岛就是他的小项目,平时不太经常过来。”

盛糯糯懵懂地点点头,他觉得同事说得不对,往后好几天郁谨行经常来,而且总给员工带小礼物。

他早晨九点上班,下午四点闭馆就按时下班,半个多月纪许渊没有发现,生活过得风平浪静。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正是京城夏日最热的时候,盛糯糯下班回家做好饭,纪许渊刚好进家门。

肩膀夹着手机在跟客户讲话,说的是很流利的英语,盛糯糯完全听不懂,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俩盒子。

以为是客户送的名烟名酒,盛糯糯想接过来,却被他躲开,挂掉电话后,把东西谨慎取出,居然是块牌位。

用丝绸暗格布仔细包着,上面鎏金字写着爱妻盛慈灵位。

盛糯糯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垂着眼睛,回厨房将晚餐端上桌。

周末纪许渊打电话的时候,盛糯糯无意听见过,他觉得最近自己被跟踪,保镖调查也没查出什么。高升不知在哪结识的高僧,说缠着他的是亡妻鬼魂,让摆尊红木牌位在家里。

盛糯糯是无神论者,纪许渊也是,可只要涉及盛慈,他就不那么明智了。

晚上回房间睡觉的时候,牌位就摆在盛糯糯那边的床头,睡觉时纪许渊的身侧本来就应该是盛慈的位置。

盛糯糯一言不发,收拾了东西就抱着往外面走,纪许渊正觉得脑仁儿疼,想让盛糯糯给揉揉,“你干什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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