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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片刻后,嬷嬷又道:“好了,请姑娘们走几步吧。注意,行走时需步态轻盈有力、神态端庄、不可摇动裙摆、身体不可歪斜、不可僵硬、肩膀要自然下沉、双臂的摆动也要自然协调。”

虽然嬷嬷说了许多“不可”,但真当她们走起来,这些“不可”便瞬间被她们抛至脑后。

碗里的水在轻轻摇晃,萧芸沐每走一步,头顶便荡出一滴水来,一旁的嬷嬷神色便严肃一分。

直到她一个摇晃,啪嚓一声,瓷碗顿时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害怕地抬起眸,可嬷嬷却并未打她手心,只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看向卜幼莹。

不过,卜幼莹也没好到哪儿去。

从前在家里,她可从未被这般训过礼仪。头顶一碗水还得走路,再是小心也不免会有水滴晃荡出来的。

她也不例外。

迈出第一步后,后脚跟才将将抬起,一滴水便从碗里跳出,落在了她肩上。

还好还好,没荡出太多。

她默默安慰着自己,接着准备迈出第二步。

突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门口小跑进来一位宦官。

他脸色焦急,屈身作揖道:“公主,太子殿下外出查案时受了伤,眼下正在东宫医治,奴婢特来禀告。”

又是啪嚓一声,卜幼莹的瓷碗也摔在了地上,支离破碎。

“什么?”萧芸沐蹭地起身,“赶紧带我过去!”

说罢,连嬷嬷看也没看一眼,立即便离开了厅堂。

嬷嬷自是理解的,因此当卜幼莹焦急的眼神望过来时,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也可以离开了。

随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赶去了东宫。

只是她们来得不巧,东宫上下现在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尤其是寝殿内,几乎整个御医院的御医都在里面,还有帝后和随侍的宫人。

因此她们二人只能在外等着,眼睁睁看着沾血的毛巾和血水不断往外送。

越是看见这些,她们便越发担忧。尤其是萧芸沐,脖子都要望成白天鹅了。

良久,寝殿里的宫人终于不再进进出出,只是御医们还未散去。

此时一位嬷嬷走出来,是皇后身边贴身侍奉的嬷嬷。

她来到萧芸沐面前,躬身道:“公主,娘娘说您现在可以进去看一眼,但不可以太久,太子殿下还未醒转,切勿打扰了他休息。”

“好,我保证看一眼就出来。”说完,便跟在嬷嬷身后进入了寝殿。

卜幼莹仍旧等在外面,萧祁墨平日待她如兄长,她自是万分担心他的,可无皇后的命令,她也不敢擅自进去。

等了一会儿,萧芸沐终于出来了。

她告诉卜幼莹,萧祁墨受的是箭伤,正中胸口,只差一点便会伤及心脏,但还好现下已稳定下来。只是人现在还未醒转,可能等明日才会醒了。

听完,她总算放心了些。

随即望了一圈,又问:“阿芸,你二哥也在里面吗?”

萧芸沐摇头:“听母后说,大哥查的案子就是二哥被陷害之事,因此今日是与二哥一起办的案。大哥受伤后,他便紧急派人将大哥送回宫,因怕凶手逃脱,便独自抓人去了。”

“哦,原来如此.”

萧芸沐不说还好,一说,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去。

一是担心祁颂也会受伤。

二是觉得愧疚,毕竟当初在马车上,是自己同他说,一定要把真凶抓出来。

虽然他查案不是因为她,可堂堂一个太子亲自去抓凶手,这份认真里,会不会也有她那句话的成分在呢?

如此一想,愧疚之意便同汹涌而来的海水一般,将她紧紧包裹在内。

眼下她肯定是无法见到萧祁墨了,于是便先回了菀乐阁,硬生生等到明月高悬后,她才又乘坐轿辇去了东宫。

此时人群已经散去,只有日常值守的宫人在里面,她很容易便进入了寝殿。

萧祁墨还在睡着,即使是闭着眼,那张面庞也是说不出的温润柔和。如今嘴唇没了血色,安静躺在床榻上,倒像极了一碰即碎的玉美人。

卜幼莹目光看向他的胸口,那里被他寝衣盖着,只露出些微素白绷带。

于是她抬手伸出两指,捏住他的衣襟,动作轻柔地缓缓掀开。

蓦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莹.”

第7章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顿时面露欣喜:“祁墨哥哥,你醒啦?”

萧祁墨有气无力的嗯了声,放开她的手,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忘了自己左胸受伤,唇间嘶的一声,眉头突然皱紧。

“等等,先别动!你别扯到了伤口!”卜幼莹也蹙起眉间,赶紧起身给他垫上枕头,扶着他慢慢靠了上去。

等他坐好,她又道:“祁墨哥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叫御医来。”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手腕再一次被人抓住。

她回首,只见萧祁墨扯出一抹浅笑,轻声开口:“不用了,我不疼。”

“可……她不太放心。

话未出口,病人又补充道:“我才刚醒,人多了,反倒头疼。”

“那也……见他坚持,卜幼莹只好坐了回去,接着关心:“那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这回他倒是没拒绝,松了她的手腕。

卜幼莹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小心吹温后,顺其自然地便递到了他唇边,也没想过让他自己用右手喝。

萧祁墨就这样就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将那杯温水饮尽。

她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眼前的萧祁墨脸色苍白,看起来有气无力,风一吹便倒,喝水嘛,自然也喝得慢些。

她耐心举着,待他喝完,又取出贴身手帕,细细将他唇边的水珠拭去,才起身去放好茶杯。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连对面微怔的表情也不曾注意。

等她坐回来,接着又问:“你睡了这么久饿不饿啊?想不想吃点什么?”

可问完还未等萧祁墨回答,她又自顾自道:“不对,受伤了不能乱吃东西,不然伤口会恶化。那你还想喝水吗?我再去给你倒。”

对面人听着这紧促的话语,极轻地笑了声,摇了摇头:“我不渴了,就是有点热,你可以去帮我开个窗吗?”

话落,她并未立刻行动,只是观察着他的脸色——

除了眼尾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外,皮肤白得如纸一般,毫无血色。

怎么会感觉热呢?

虽说时节已入春,天气不算寒凉,但上京城地处北方,还远远未到热的时候。

她又看了一眼窗户,都是开了一条缝隙通风的,会不会是……

于是问道:“祁墨哥哥,你是不是发烧了呀?听说受伤的人若是伤口发炎便容易发烧,要不我还是找御医来看看吧?”

烛光跃动,萧祁墨眼帘低垂,睫羽的阴影盖住眸中情绪,不过须臾,便又抬眸与她对视。

他无力地笑了笑:“阿莹,不如你帮我看看可好?若真是发烧,再找御医也不迟。”

“唉,你这样讳疾忌医可不好……她无奈地叹了声气,仍是将手背贴上了他的额心。

好……不是很烫。

卜幼莹收回手,不太敢确信自己的检验结果,万一是她方法不对,检验不准,那自己不就害了他嘛。

也许是自己的手太暖和了,还是应当试试母亲的法子才好。

想罢,她看向萧祁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手可能太热了,我再用别的法子测一下。”

“嗯?”

话音刚落,少女蓦地凑近,额心与额心紧紧相贴。

榻上之人顿时身体一滞,连呼吸都停了一瞬,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眼前人的唇。

似樱似蕾,红艳润泽,若有似无的口脂香在他鼻尖萦绕,如无形的勾魂锁,勾着他想咬上一口。

突地,开门声响起。

赤色身影从门外走进来,视线落在二人身上,脸色霎时沉了下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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