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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飞快过去,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接受了诺诺的测评。
“BMI指数19千克每平方米,达标。肺功能,健康。窦性心律不齐……总体健康,继续保持!”
当诺诺健康自测系统自带的女声声音刚落,我高兴地跳了起来,“伊拉!我们提前完成任务了!呜呼!”说着,我兴高采烈地拉起了伊琳娜的手,“接下来就看我的啦!什么考试?在我面前,通通都要匍匐前进!伊拉,我昨天晨跑的时候看见公园旁边开了一家烤肉……”
不知道为什么,伊琳娜一把将我搂到了怀里。我有些失措地看了看一旁的诺诺,它显然不理解,显示屏上依旧是表示庆祝的烟花动态图。
“伊拉,谢谢你。”老鬼也抱住了伊琳娜后背,把头埋到了她胸口。我耳朵烫得厉害,不敢呼吸得太过明显,心脏因为缺氧而跳得很快。伊琳娜的衣服放在冉一的衣柜里,身上因此沾着冉一的味道,我闭上眼,有些愧疚地享受着这一刻。
“你要好好的。”
“怎么忽然这样说,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老鬼显然比我入戏,我能感受到发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伊琳娜顺了顺我脑后的头发,轻声道:“没什么,就是……开心。”
这一刻被窗外的夕阳拉得很长很长,最后还是伊琳娜先放的手。生活并没有因为人的波动而有所变化,伊琳娜还是伊琳娜,仍然是那个总穿一身黑,看着没心没肺,有时候甚至带点痞气的少年人。为了庆祝阶段性胜利,今晚我的睡眠时间是自由的。然而我其实特别想早点上床,这份雀跃我藏得很好,除了老鬼,谁也没察觉到。
“我觉得伊琳娜还想和你聊聊天,要不我们出去坐会儿?”
老鬼这么建议的时候,我已经麻溜地打开了冉一的衣柜,“不了,伊拉在洗澡,应该也是要上床了吧。”说着,我迫不及待地取下一件较厚衣服钻进了被子里。蜷缩起身体紧紧抱住衣服,丝丝熟悉的气味被我从布料里挤了出来。我把脸埋进去,深呼气一口,慢慢平息了躁动的心,然而身体已经开始发烫。
“你合适一点,这样很像一个变态。”
我无暇理会老鬼,也没心情分析这份难以言喻的感觉。我甚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动机,当她的衣服染上我的温度,我开始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沉溺于什么。是这味道本身?是拥抱?是伊琳娜的笑容?亦或是……我不敢说。人不能,起码不应该。正当我欲罢不能的时候,被子忽然被轻轻掀开了,我的大脑宕机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整颗头连着脖子都钻到冉一衣服了去了。
我感到后颈与后背的交界处一凉,有人把手放了上来。救命……人生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惊喜”。我可以原地装死了,真不敢揣测伊琳娜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睡那么早是不舒服吗?身上这么烫。”
伊琳娜掀开了厚衣服,软软的手放到我额头试温。她只穿了件很大的白色短T和内裤,俯身弯腰时领口也跟着跨下来。我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只好闭上了眼睛,“没有,只是困了。”
“真的?”伊琳娜柔柔地扳过我的脸。
躲不掉了,我只好与她对视。原本想好的理由在看到她的面容时瞬间蒸发了,在《星空》灯的映照下,我再一次惊异于女孩子的美好。
“我不敢睡。”
老鬼!又作妖!虽然内心在呐喊和无能狂怒,但是我没有底气,这多少有点愿打愿挨的味道。老鬼勾住了伊琳娜的脖子,“陪陪我,好不好。”这句话用乞求的与其说出,充满了撒娇的意味。yue!老鬼,算你下得了手。令我吃惊的是,伊琳娜没有拒绝,反而从从容躺了下来。
“睡吧。”
“嗯。”
我应了一声,如卧针毡般平躺了一会儿,尽量自然地背对伊琳娜转过了身。
“你什么毛病?”我问老鬼。
“成人之美。你要是极力反抗,我也拿你没办法。那你为什么不反抗呢?”
什么鬼话?伊琳娜是伊琳娜,冉一是冉一,这样做像什么?我无奈地摇摇头,然而身边睡了个人,终究很难不在意。
“伊拉?”我想问她需不需要再拿一条被子,这条小被子两个人盖终是过于局促了。
她没有说话,均匀的呼吸就是回答。我用双手捂住还在发烫的脸,动作尽量小而又小。从一开始就是我有问题,不管是对冉一还是伊琳娜。她们的落落大方和坦诚让我越发感到自责,我真是自不量力。或许伊琳娜刚开始对我展露出的好感真的只是为了揪出老鬼——那一夜和老鬼对线后,她消失了挺长一段时间,这个月我们的相处早已没有了最初的自然和真诚。
起码,那时候的我是真诚的。
而冉一呢?她一直这样不冷不淡,没有多余精力放在别的地方,不知道她眼中那个小屁孩的胡思乱想。我过于丰富的想象力是原罪,这导致每当她看向我的时候,我都觉得那眼神与看别人有一丝丝不同。
错觉吧……
我抱住了自己,真是个自恋的家伙。
第13章 来呀,交锋啊
午夜,我做梦了。
梦中,警笛声轰鸣。我不知道身处何地,模糊的视线中我依稀能看见自己站在陌生的天台上,
“别过来!我要见我女儿!啊!我要见我女儿!”
刺耳的尖叫声充斥着崩溃,我揉了揉眼睛,大致能看清天台的边上有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中年妇女。我使劲睁大眼睛,但还是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到她被剃光头发的头在昏暗的夜色里反射着比周围环境更惹眼的光亮。
“吴女士,你先下来。咱们先下来,好不好?”
这些话从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嘴里冒出来,声音熟悉又陌生。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我紧张得膝盖发软,“您看,这里风很大。她身体弱,也不能上来对不对?您先下来,咱们洗洗脸,让……”
“闭嘴!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情绪彻底沦陷了。
在她闭眼向后倒下的瞬间,医生什么也没想就箭步上前,所幸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她的手。几乎在我抓住她的同一时刻,有人把他即将跟着吴女士飞出去的大半个身体抢了回来。等吴女士被拉上来后,来救援的警察抬起医生的手查看,手背上有几条正在扩大的血痕。我认为他应该说些什么,但警察帮医生处理好被吴女士抓伤的口子就转身离去。
“冉一,你不要命了?”
……
“呼——”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手还在发抖。我已经太久没有做过梦了,缓了很久也没能回过神。这时候伊琳娜翻身,在我们俩之间的被子空隙里带起一股风,背上的凉意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做噩梦了?”伊琳娜问我。
我感到后背一实,伊琳娜的手已经搭到了我胸前。微热的气息吹到我湿乎乎的鬓角,有些发凉,她哑哑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一身汗,吓到了?”
“嗯”
我好像失去了表达的能力,一闭眼,脑子里都是最后那句话,我没能看清说话者的脸,但这句话却不管回忆多少遍都无比清晰。心有余悸中包含着责备,甚至怨恨,微弱的鼻音听起来倒比我还疼……我?我刚刚原来在心痛吗?冉一是不是出事了?
“伊拉,我梦见……”我皱起眉头,整理着脑海中凌乱的词汇,“然后有个医生救了一个姓吴的女人,在天台上,很高。又有个人救了我……不不不……不,是救了冉一,就是那个医生。然后……”
见我越说越激动,伊琳娜的怀抱又紧了紧。陷入她柔软的身体,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呢?”她轻轻问道。
“然后……然后呢?”
锁骨、胸部、小腹……两幅身体的相互靠近让她的轮廓在我眼前浮现。如果现在我转过去,将面对一个怎样的伊琳娜呢?她蔚蓝色的双眼一定不会像平时那样写满无所谓,也不会像监督我跑晨跑时如坚冰似的毫不留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