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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他,胜过一切。”
可是……他已经不爱我了。
场面瞬间陷入沉寂。
听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采访的记者团面面相觑,握着话筒的手汗津津的,心里异常激动,清楚这个采访肯定一发出去就能窜上热搜。
时家偏执暴戾的未来掌权人,一夜之间变成了痴情种,这个消息一旦发出,那网络上肯定都是对时薄琛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谩骂。
毕竟,爱着一个人的同时却在和沈家联姻,这是感情上的败点。
这场没有结果的联姻,同时伤害了那个“他”和沈家小姐。
但他们还是不能理解。
明明可以用其他更合理的理由来掩盖解除婚约的真实原因,可是时薄琛却固执地将真实原因和盘托出,哪怕是要付出被卷进言论旋涡的严重代价。
这种等同于自我伤害的举动实在是令人费解。
除非......他是想让那个“他”知道。
接受完记者采访,时薄琛的头已经痛到不行,回到办公室后撑着桌子抽出抽屉,翻箱倒柜寻找止痛药。
从刚才看到摄像头的那一刻,他就无比疯狂地希望谢南观能看到这段采访。
如果看到了,谢南观说不定就会原谅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他又很害怕谢南观会看到。
害怕谢南观即便看到了,也不会原谅他,不会再回到他身边,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绝望的事情。
他甚至出现了幻觉,竟然看到谢南观就坐在记者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时薄琛颤抖着手打开药瓶的盖子,往掌心倒药,可是痛得手太抖了,药片从他的掌心跌落下去,坠到地上。
他满头冷汗,嘴唇苍白,在弯下腰去捡那片药的时候,突然眼前一空,手臂失去了力气,跌躺在了地上。
胸腔和喉咙像是被徒手撕裂,活生生刨成一个空洞的黑洞,不断地灌进风,灌进绝望。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部因窒息到泛红。
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渡不过这个难关了,失去谢南观的难关……
恍惚之间,一道单薄的身影立在他的面前。
他挣扎着抬起头,又看到了谢南观站在他的面前,神色漠然地看着他。
那双深色的眸子里没了往日的深情,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冷漠和讽刺。
“南观,南观......”他低声呢喃,眼前一片模糊。
他看不清谢南观的脸了,他好害怕。为什么谢南观不理他,为什么这么冷漠,为什么......
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硬生生被撬掉了一块,又被强行灌以绝望。
他太疼了,疼得他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他突然想起当初谢南观生病发烧的那晚。
发着高烧的谢南观央求着让他别做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他突然想起来了。
当时的他也是这样,漠视了谢南观的央求,反而故作委屈亲昵实则高高在上地在威胁青年。
他半哄骗半强迫地拉着发着烧的谢南观做了一晚上的爱。
整整一晚上,哪怕青年最后疼得昏死过去,他都没有放手。
而第二天一早他明明知道谢南观还没退烧,可是还是走了。
当初的冷漠现在通通报应回了他的身上。
“南观......”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谢南观的衣角,可是就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谢南观转身离开。
他痛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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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发出去没多久,网络上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铺天盖地都是对时薄琛感情上的质疑和谩骂。
“渣男”“感情废物”等字眼顺其自然地和时薄琛的名字相关联,有关话题始终维持在热搜前十。
时薄琛没有找公关把热搜话题压下去,任由热搜挂在上边,反而每天捧着手机,点开通话记录中“南观”的那一列,拨打出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电子音很快就有了回复,甚至连“嘟”的一声都没有。
谢南观还是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泄了力气,举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太害怕了,害怕谢南观没有看到这段采访,更害怕谢南观看到这段采访却无动于衷。
四肢开始发软,因为过度紧张,他使不上一点力气,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就连胃也开始作乱。
可他仍然不吃不喝也不睡,就这么握着手机,一刻不停地打着电话。
他总是满怀希望地拨出电话,又满是绝望地摁掉电话。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熬着,不知道第几天,时继源派人来找时薄琛,命令他回时家大宅。
该来的还是会来。
这本就是时家和沈家的联姻,不仅仅只关系到时薄琛和沈允黎二人。现在他突然单方面毁掉婚约,时氏的股票必定大跌,也无法向沈家长辈那边交代。
可他现在在乎的不是这个,他只在乎谢南观。
时薄琛撑起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
离采访已经过了三天。
仅仅三天,却已有三天。
可是谢南观却已经离开他七天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七个日夜原来这么难熬。
车子拐进时家大宅,时薄琛下了车,阴沉又肃穆的气息顿时笼罩在他的身周。
平时回时家大宅,为了稳住时家继承人的位置,他向来都会摆出虚伪的笑容,和时家这些老狐狸虚与委蛇。
可是今天,他不想装。
推开时家大宅的门,时薄琛就看到时继源坐在主位,双手扶在拐杖上,那双苍老却如同苍鹰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时家人都在,常年在外玩艺术的时伦亚,早就暗地里和他争家主之位的时厉早,还有从不参与这些斗争的继母赵秀茹。
他们站或者坐在时继源的身旁身后,一致向他投来目光。
有淡漠的,有取笑的,也有担忧的。那些眼神,就好像他们是审讯者,而时薄琛则是在逃的罪犯。
时薄琛顿住脚步,但没有任何感觉。
身为时继源在外的私生子,他八岁被带回时家,虽然时家人面上和他维持平和,可他知道,时家人始终把他排斥在外,那些面上的东西,也不过是看上他是时继源认定的继承人,和利益相关的份上,给他一点面子。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知道回来了?”时继源那双老鹰般的眼睛折射出尖锐的光。
时薄没回答,只是琛缓缓走过去,心情很平静,却也很疯狂。
他竟然开始期盼,只要时家的事情解决了,他就立刻去找谢南观,一次找不到,就找第二次,直到找到为止。
时继源不知道他的想法,摁着拐杖往地上顿了顿,面色肃穆:“时薄琛,你竟然敢为了一个男人私自取消和沈家的婚约?你这是在丢时家的脸!”
沈家已经在C市扎根了好几代,势力多且深,哪怕是时家,都要敬他们几分。现在时薄琛商量都不商量,直接解除婚约,简直就像是在故意让沈家难堪。
这无疑是丢了时家的脸。
时薄琛沉默不语也听不进去,他只是出神地想,如果找到谢南观后,他一定要重复说他爱他。
他要抱住他,吻他,爱他。
时继源见他不说话,立刻沉下脸:“时薄琛,当年是我把你从街上带回来,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那个女人扔掉,冻死在不知道哪个地方了!你就这么报答我?”
时薄琛被这句话瞬间拉回了现实。
八岁那年,他的亲生母亲无故失踪,紧接着时继渊就出现在他面前,说他是他在外的儿子,要把他接回时家。
而被接回时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看尽时家人的脸色,被佣人冷言侮辱,被时继渊灌输活着就是为了继承时家的企业。
从八年那年的寒冬开始,他就被教导,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时家。
而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确确实实始终按照时继源所计划的那样,日日夜夜为时家家主继承人的位置而活,一步步走向偏执和极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