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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中的水……
胡采颐顿时醍醐灌顶,喃喃道:“对了,是井。”
“春意,多谢你提醒。”
下过雨,井中怎么可能没有一滴水呢!
门上的大火不可能燃烧得那么快,道观附近植有松树,极有可能是有人在门上提前涂了松油。
有人在销毁什么,人还是证据?
这一场火非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屋子里,倒是没有看到松油。
待到胡采颐重新返回道观时,道观的火已经被扑灭。
雷二楞无精打采地朝着胡采颐走过来,嘴里似乎在念叨什么。
“胡采颐,你凭什么当捕头……你不配……你不行……女人就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该抛头露面……”
“雷大哥!”
胡采颐一句话让雷二楞猛然抬起了眸子。
奇怪,为什么雷二楞的眼睛里有一团黑雾?是她看错了,还是……
雷二楞慢慢抽出了刀,刀尖划过地面发出金属撕扯的声响。
“胡采颐,快点相夫教子,胡……”
雷二楞倏然抡起刀,胡采颐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将手刹后拉。
雷二楞的大刀砍在了地面上。
道观弟子想要上前阻止,可是手无寸铁的他们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关键时候,鱼小骨及时赶到一脚踏碎了雷二楞的大刀。
鱼肠剑正欲出鞘,胡采颐开口阻止:“别杀他。”
鱼小骨听后才打消了出鞘的想法,一个手刀将雷二楞打晕了。
“你把他打死了?”鱼小骨下手没轻没重,还真有可能。
“师父,你得相信你英俊潇洒的徒弟是不可能做没有分寸的事。”
“说人话。”
“晕过去了,不过可能要晕个两三天,没办法这也许就是实力强大的悲哀吧。”
🔒第四十九章点翠滚灯(五)
方才她瞧见雷二楞瞳孔里那一团黑雾……
胡采颐顿时环顾四周,凶手一定是料定了她会再次回到这里,故而将雷二楞催眠了!
真是好敏锐的凶手,竟然还想来一个借刀杀人!
“乖徒儿,去将观里的人请过来。”
她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催眠了雷二楞。
那三个人还是另有其人?
三个嫌疑人都陷入了昏厥之中,如何能够完成催眠?难道凶手并不在那三个人中?
不一会儿,观里的人都集中在了大厅。
余晖镀金,带走一半的闷热。
“管事的人在何处?”
胡采颐一双慧眸盯着每一个人的眼神,生怕遗漏。
浅蓝色的道袍站立一排又一排。
今日的他们适才灭了火,连口茶都不曾叹下,就被叫来了大厅,好在他们这些道士日日打打太极,身强体壮。
管事的人迈步走来:“回官爷,我就是管事的人,大家都叫我何管事。”
“今日……”到底从哪里调查比较好?
若是狄公在这里,一定会做得行云流水,哪里像她这般犹豫。
“今日辛苦大家了,何管事,你留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这些道士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他们的心跳声平稳得很。
何管事对着剩下的道士道:“今日辛苦大家伙了,你们先回去。”
大厅里,只有鱼小骨、胡采颐和何管事三个人。
衙门的捕头刚巧过来时,胡采颐简单地口述,让他们把雷二楞带去俞郎中的医馆。
俞郎中见多识广,应该能够解得了催眠。
何管事看上去容貌普通,胜在气质出众一些。
“官爷有何吩咐?”
胡采颐想了一下,问道:“潜真的房屋是谁来装潢?”
“师叔的房间尚未修缮,只不过前些日子,师叔的屋子里怪味太重,倒是弄了点松香。”
松香?
白云观后山尽是松树,弄些松香和松油来并不是问题。
“经由谁手?”
“菩约,还有一个制香的大师,对了,观主也讨要了一些香。”
菩约是办事的道士,位份不够,比起老道士,菩约的可能性要低一些。
那到底是谁在门框上涂了松油?
若是大火势再大一点,只怕他们几个人都要葬身火海之中,此人心思极为歹毒,似乎在阻挠她查案。
“知道了。”胡采颐笑道:“乖徒儿,我们去看一看他们三个人如何了。”
也不知是否有意,胡采颐看了一眼身后的井,这井一定有古怪。
胡采颐背手给鱼小骨使了个手势,鱼小骨甚是不解,难道师父是饿了?要他去买点东西。
“师父,我这就去。”
为了孝敬师父,他一定要买最便宜的东西才能够体现出礼轻情意重。
胡采颐微微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也!
胡采颐先去看了看菩约,当时菩约距离雷二楞最近,按理说他比较有机会对雷二楞下手。
菩约的屋子看起来有些杂乱,不像是其他道士一般整洁。
床头的地方只用了几本道书来当做枕头,被子是一床漏了风的被子,看起来寒碜得紧。
此时的菩约陷入了昏厥之中,道观内有专门的大夫,虽不精通,也能处理一些小伤小痛。
“菩约。”胡采颐轻轻唤了一句。
床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他的心脏快了一拍。
他在假意睡觉!
胡采颐也不戳穿,都说女子不该入男子的房内,可她是小女子。
“你这屋子可真是够简陋的,一张桌子一张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道观苛责了你。”胡采颐好似在自言自语。
这时,菩约睁开了眸子,眸中看不见任何情绪。
“官爷,莫要取笑我了,官爷若是想知道原因,可去观主的房间看看,他的书架上有一个机关,机关里是一处暗道,这些连何管事都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你想用我的手对付观主?那你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我只要缉拿凶手,若凶手是你们观主,我自然不会放过他,若凶手不是他,我也没资格去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菩约哑然失笑,这女子果然够睿智,不愧是岭南第一女捕头。
“姑娘不去看看,怎么知道观主的机关暗道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呢。”菩约叹了一口气,像是被线控制的木偶。
“我承认,我的确想要观主受到惩罚,他这个人贪得无厌,好美色不说,观里的香油钱都被他打造成了金子,以供他一人享用。观主的举动实属有为道家清名。”
胡采颐沉默半晌,他的心脏并没有剧烈跳动,血液流畅无阻,哪怕是同样经历过大火的她还是时不时感觉血液受阻。
这个菩约看起来真不简单。
“你多虑了,我只是来这里看一看你,无事便好,你无事,我也该走了。”
看来只能等到雷二楞自己清醒过后,才能够知道他到底接触过什么人了。
胡采颐滑动轮椅又去了美妇人的厢房里,美妇人早就醒来,上气不接下气,打算赖在道观里蹭吃蹭喝。
听见有人过来的声响,美妇人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钻进了被子里。
可惜她嘴角的桂花糕渍还是出卖了她。
胡采颐滑动轮椅进来,便看见了躺在床上装睡的美妇人,桌子上的糕点明显被人动过,美妇人嘴角上的糕点碎屑也出卖了她。
“您不必如此。”
沈绘仪揉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好似如梦初醒的样子。
“官姑奶奶真是好大的架子,民妇睡个觉也要搅和。”沈绘仪好ᴶˢᴳ大的怨气。
胡采颐听她如此揶揄自己也不恼,直接问道:“大火之前,我听见吵闹声,发生了何事?”
沈绘仪眼神闪躲:“还能是什么事?他们联起手来欺负我一个弱质女流罢了。”
说罢,那两滴泪珠子滑落了下来。
沈绘仪的心脏快速跳动,她在说谎。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胡采颐挤出了自己认为最为凶狠的表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