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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琳琳:“奇了怪了。”
平日里两个最准时的人竟然迟到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席荆和季时余两人此刻正低头坐在医院里的椅子上。
凌晨一点, 睡梦中先后两通电话吵醒了睡梦中的两人。
席荆接到了冯吉所在医院的病危通知, 季时余则是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余诗桃晕倒住院。
“冯叔病危。”
“我妈晕倒了。”
两人对视一眼, 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着急和害怕。
席荆先一步做了决定,“你送我去医院,然后直接开车回家。”
季时余点头:“好。”
两人迅速从床上爬起,穿上衣服就出了家门。
季时余开车送席荆到医院。车子一停,席荆迫不及待开门,嘴上说着告别的话,“你当心。”
季时余叫住了席荆:“等一下。”
席荆回过头,一个吻亲了上来。
季时余吻得很深,仿佛在害怕什么。
一吻结束,席荆笑了:“怎么了?”
季时余:“没事。你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席荆:“嗯。你也小心。”说完回了一个吻,“我走了。”
季时余:“好。”
席荆下了车,季时余马不停蹄开车回兴城。
席荆忍着腿部的不适,冲进医院大门,直奔手术室门口。整个人心烦意乱,焦灼地徘徊在门口等着灯灭,等着人出来。
等了许久,管洁走了出来。
席荆第一时间冲了上去,问:“怎么样?”
管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席荆仿佛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大口呼了口气,“那就好。怎么突然发病?”
管洁:“他这是突发情况,还好护工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次算他走运了。”
席荆吸了吸鼻子:“是挺幸运。”
管洁:“但是现在的药治疗效果不佳,他的癌细胞扩散速度很快。”
席荆:“还有什么办法?”
管洁:“现在有一个新的进口药。”
席荆:“那就用。”
管洁:“价格昂贵,而且不能报销。”
席荆:“多少钱?”
管洁:“药一盒1000多,一个化疗用药费用在6万左右。”
席荆深吸一口气:“钱不是问题,我来想办法。
管洁:“先等一下。有件事我要先说清楚。这个药虽好,但每个病人使用效果不同。我不能保证这个药对冯吉一定有效。有可能冯吉身体里的癌细胞产生了很强的耐药性,这个药也很快就会失效。”
冯吉点点头:“我明白。”
管洁:“还有这个药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而且再想换回其他的药也不可能。”
席荆问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还有多久?”
管洁沉了口气,没敢欺瞒:“最多一年。但这一年的开销可能需要几十万,不是比小数目。”
席荆不曾犹豫地说:“我知道,你尽管治疗,钱我来想办法。”
对席荆而言,冯吉是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人。哪怕治疗会散尽家财,席荆也在所不惜。
“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他。”
“等他出来后就可以了。”
“谢谢。”
冯吉被护士送回病房,席荆望着床上的人,惊呆了。怎么感觉冯吉又瘦了,消瘦的身躯,凹陷的脸颊,手指突出的关节,仿佛只剩下一层皮。
席荆小心地靠过去抚上冯吉的手,眼白泛红,声音颤抖地恳求:“你再多陪陪我。”
他坐在床边的板凳上,上半身趴在了床上,此刻的他身上被孤寂笼罩,而身旁却没了那个可依靠的肩膀。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席荆觉得自己是如此需要季时余在身边陪伴,可也恰恰是这份渴求让他心里生出恐惧,他想到一早季时余接到的电话,再回忆分别时的一吻。有些事似乎在无形中已经有了它该有的结局。
季时余一路开车赶回兴城,中途停车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余诗桃已经脱离危险。
得知消息后的季时余焦急的心稍稍放下,但脚下的油门却没松懈。他用最快的速度开到医院,找到余诗桃所在的病房。
季兴业看到季时余风尘仆仆跑来,宽慰道:“别着急,你妈没事。”
季时余:“怎么会突然晕倒?我妈到底什么病?”
季兴业拉着季时余走到走廊尽头:“强直性脊柱炎。”
季时余听着这些医学上专有名词,心里发慌,“这是什么病?能治好吗?”
季兴业摇头:“不能。这病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不死的癌症。”
季时余愣住:“癌症?”
季兴业:“之前看了中医,喝中药针灸治疗了一段时间,医生说这个病需要静养,而且只能维持,无法根治。”
季时余:“怎么会?”
季兴业:“按照医生的说法她其实老早就得病了,她之前弯不了腰,晚上后背疼,疼到睡不着,没当回事,以为是累的,后来去医院,医生误诊,以为只是颈椎病腰间盘突出,没有及时治疗,导致她的脊柱变形粘连,压迫神经,引发大脑晕眩。”
季时余听得头皮发麻,他也曾以为余诗桃只是太爱干活累得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她是生病了。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
“这病普及度不高,这几年才被大家发现重视。我和你妈也是前段时间去看了一个从京都来的专家才发现真正的病因。他推荐我们去禹市看老中医。但是还是晚了,老中医也说你妈这情况只能维持,不恶化就很好了。”
季时余担心道:“恶化会怎么样?”
季兴业:“身体疼痛无法动弹,可能就会像今天这样晕倒。有人在还好,要是没人。”
要是晕倒时身边人,人会不会就这样没了。
季时余已经不敢想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季兴业:“你妈自己也说这日子有一天过一天。这几天一直都在念叨儿子要是在身边就好了。她看着别人家小孩子抱孙子又念叨起来了。”
这话说的很隐晦,但也很清楚。余诗桃现在的心愿就是看到季时余结婚生子。
季兴业:“儿子,你妈她接受不了。”
季时余:“她知道了?”
季兴业:“没有,但我前几天试探了一下,用一个新闻问了一下你妈的态度。她无法理解也不接受。”
“这不是有病吗?好端端的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生。我们家儿子肯定不会这样。”
季兴业描述余诗桃说这话时表情十分嫌弃。
“你们应该刚刚在一起,感情还没有多深。真的不能分开吗?”季兴业的声音好似祈求。
季时余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他本还想慢慢和家里磨,可父亲的态度,母亲的身体都让他不得不磨灭了念头。
他的人生终归和一般人家庭不同,父母对他而言不光是养育之恩,更有救赎之恩。若不是父母当初领养他,恐怕他也不会有今天,说不定陈家乐才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
这份恩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弃之不顾,否则季时余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季兴业苦口婆心道:“我希望你认真想一想。你们这种关系对你们的事业帮助没有不说,还可能成为阻力,对你们俩都没好处。何况你们这种关系能多长久,结婚的都会离婚,何况你们还不被国家认可。”
每一句都说在了季时余的痛楚,可却不及让他放开席荆的手来得痛。
季兴业:“回家吧!陪陪你妈。万一有点啥事,你回来也来得及。,至于席荆,你们还年轻,说不定你们分开后,自然而然感情就淡了。”
季时余嘴巴半开半闭,但对上季兴业奢求的眼神。他妥协了:“我会考虑。”
季兴业听到了季时余松口,轻轻呼了口气:“进去看看你妈吧!估计快醒了。”
季时余:“好。”
两人回到病房,余诗桃刚好睁眼。她看到儿子心情舒畅,笑着说:“儿子,回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