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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出来了,朋友的工作室在闹中取静,故不远处美食街的灯火将月色给掩盖了过去,他们只能在梧桐树的缝隙,瞅见那轮缺了一块扁扁的月亮。
中秋已经过去了。
今年中秋他们也在一起过。
“去年我可紧张死了,生怕你不收下我的礼物。”裴让说。
“你送什么我都会收,礼物嘛,不收白不收。”裴峥说。
“你没有很喜欢。”裴让已经敏锐地觉察到。
“这个又不要紧。”裴峥打圆场,“我不是说了,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要紧啊,那会显得我的礼物没有意义。”裴让反驳道,“你送的礼物我都打心眼里喜欢,不是给你面子,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喜欢就是喜欢,这样的礼物才有意义吧。”
裴峥思忖了一会儿:“可能是我这个收礼物的人不称职,你的礼物还是有意义的。”
“请你把好听的奉承话现在就说完,”裴让捏了捏裴峥凸出来的腕骨,“待会儿我要听见你的真心话。”
“收到。”裴峥无奈地笑笑。
他当然做好了真心喜欢的准备。
可真正从朋友手里把两条同款式的红绳接过来时,他的心仍在紧张地打鼓,手都是发抖的,裴让在旁边笑着催促他:“快翻面看看。”
裴峥近乎鼓起了勇气,将两枚铃铛似的玉石同时翻面,看到了打磨光滑的玉石底部,用阴刻阳刻两种手法,镌刻上的一对蝴蝶样式的银杏叶。
“我要阴刻的这枚。”裴让大咧咧地取走一条,看裴峥还在发愣,使坏地撞了撞他胳膊,“说说获奖感言。”
“你帮我戴上。”裴峥没什么感言,他务实得很,“我也帮你戴。”
裴让经过半个多月的军训,晒黑的皮肤到现在都没完全白回来,二人腕子上戴了同款的手链,反而更衬得肤色差明显。
铃铛般玉石在红绳上摇摇晃晃,没有发出声响,但裴峥脑海里已经飞过万千蝴蝶,落了万千银杏叶的雨。
“你怎么知道……”
告别了朋友,他们摸黑一步步捱下楼,手牵着手,裴峥还没问完,裴让就抢着答了:“我说过,我去了你的母校,在夏天。”
“你之前说冬天没有好看的景,但你又说夏天的时候会在楼道口驻足,看外边的银杏叶。”
多余的话,裴让不说了,他等着裴峥说。
而裴峥能说什么呢。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发自真心,没有半分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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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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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峥本应该假期最后一天,把车还给帝都这边的朋友,然后赶晚上的飞机到岭南,这样不耽误第二天他处理已经被他堆积了许多的工作。
但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而且恋爱对象是他家小朋友,裴峥自然就放松了对自己的克制,一直把裴让送到学校上课,才慢条斯理地办完还车和续交房租等事项。
裴峥答应裴让每月都会抽两天时间飞过来看他,所以房子得继续租着,考虑过要买,价格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但又琢磨着裴让大学毕业后这地方就又用不上了,而且地段不算好,租出去也收不回成本。
商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选择了跟房东续租四年,裴让平时没事儿还可以自己过来住,性价比远高于附近的五星酒店。
“到地方了给我发消息。”
“每天别老是忙着工作,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睡不着给我打电话,多晚我都奉陪。”
“放心,不会吵到室友的。”
临别前一晚躺在床上盖被子聊天,裴让絮絮叨叨地叮嘱,裴峥老老实实地听。
倒也没来得及做别的事情,裴让念及裴峥次日要飞长途,而且他话也是真的多,一晚上的时间都算短了,不够裴让把担心与不舍全全说完。
“你别嫌我啰嗦,我第一次谈恋爱。”裴让嘟嘟囔囔地发布免责声明,“而且还一谈就是异地恋。”
“怪我,怪我。”裴峥连忙哄两句,“等这一阵子过去,我争取能长期过来陪你。”
裴让理智得很:“但是伯父不是半退休了吗?公司的业务除了你自己那部分,他的那部分是不是也需要你操心?”
“他有他的继承人,跟我没太多关系。”裴峥懒散道,他已经有些困倦了,“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这次跑过来耽误了些事儿,是他帮我管着才没闹出乱子,回去得赔个礼道个谢,又得答应他一些无理要求……”
越说声音越小,裴峥把脸埋在裴让怀里,几乎快要睡着。
却感觉到裴让蹭了蹭他额头,“给你添麻烦了。”
“别多想了,”裴峥强打起精神,“就算有麻烦也是我自找的。”
“我就心疼一下,意思意思。”裴让接了台阶就下,“睡吧,你困得话都说不清了。”
哪有,裴峥稍稍挣扎了下,奈何挣扎不过倦意和裴让的怀抱,完全进入睡眠前,还留恋地想着回去之后可能又得失眠了啊。
还好可以打电话,但裴峥担心耽误裴让休息,以及挂断电话后,自己还是会睡不着。
*
裴峥下了飞机,拖着行李箱直奔网约车等候的路边,伯父就是这时候打来电话,他有些后悔上飞机前把伯父移出了黑名单。
希望没有什么大事,裴峥接通电话,他觉得自己被伯父阴阳怪气几句都无妨,总归是他擅离职守千里追人。
电话那头的伯父开门见山:“裴峥,你现在在哪儿?”
“刚下飞机,马上去公司。”裴峥利落地回答,心里面悄悄地打鼓,他离开这两个月,也会抽.出一小部分时间看看公司各项事宜被下属们处理得怎么样,大概来说有功无过,不至于让他一回去焦头烂额。
但伯父的语气平静得瘆人:“你公司那边没什么大事,近些日子都不需要管,现在立刻搜集你在老头子死前‘尽孝’的证据,联系记者在各大媒体平台发布。”
“我早提醒过你,让你在老头子葬礼那天把戏演全。”
伯父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完全,裴峥便已明白了八.九分:“你把葬礼办得大张旗鼓,被人盯上了还怪我?”
伯父嗤笑:“我不办得大张旗鼓,现在我就得跟你一样被千万网民审判。”
这两天裴峥忙着谈恋爱呢,都没啥空闲上网,更别说吃到自己的瓜。
“要审判去年就该审了,怎么到今年才判?”裴峥不解。
“是林家闹起来的这茬。”伯父叹了口气,“林守一出事后我停止了跟他们家合作的项目,换了另一家公司,这几个月我们的项目进展很顺利,赚了不少。而林家因林守一退出事,好长一段时间萎靡不振,又看到原本他们能吃上肉的项目现在连汤都喝不着,所以怀恨在心,专门找了你这茬来做文章。”
“老头子生前对外口碑不错,人没了大众还自发纪念了一波,你作为他的继承人,连他葬礼都没出席,可不引起大众反感嘛。”
“之前咱们还能对外解释说你伤心过度病倒了不方便出面,现在又被林家挖出来所谓你葬礼期间还到处吃喝玩乐的‘证据’,你不出示些尽过孝的证据进行公关,裴氏集团的形象可就得大打折扣了。”
确实是件大事。
“我明白了。”裴峥有些头疼,“还好他死之前,我留了一部分陪护他就医的录像。”
“早知如此,你还不如在他急病之后就把他送走,再在葬礼上演得逼真些,不用花心力救治,也不会被人抓着把柄。”伯父的想法依旧执着。
“但那太便宜他了。”裴峥说,“我妈精神失常后,被关了七年才得到解脱。”
而且还是以投湖自尽那样决绝又惨烈的方式。
“我唯一遗憾的是,他急病过后几乎丧失了理智,没办法清醒地感知到病痛的折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