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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我笑了,我察觉到自己的心,真的黑了。
如同血染。
“许爷!”
“又有消息了!”
“国家新闻频道上说,缅军在进入勐冒的途中,在遇到了顽强抵抗,在一处山脉被埋伏那里的机枪手不停扫射,共阵亡47人!”
紧接着半布拉的表情再次从兴奋转变为低沉:“不过这支机枪小队被缅军仅用了27分钟便彻底打掉。”
我依然面无表情,听到的如同根本不是生命流逝。
“缅军在人字弯再次遭受到了阻击,咱们一个连的兵力在‘人字弯’利用50火终于有了反击能力,和缅军打了一个有来有回……”
“新闻频道的消息,缅军迅速重新搭建了炮兵阵地,在四十分钟没能打下人字弯伏兵后,再次采取了火力覆盖,于全军损失116人的情况下,将伏兵阵地完全摧毁。”
我只看到了天色溅晚,血染残阳。
“许爷,国家新闻频道称缅军主力已经抵达勐冒城外,上传的视频里,已经能够清晰看到勐冒县城,如今各位将领正在商讨如何以最小的损失度过眼前的空旷平原地带……”
这回我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我已经败了。
勐冒外的一个连、人字弯的一个连,竟然连敌军一小时都抵抗不了,最多抵抗四十几分钟,能不败么?
我就算有五辆坦克,六辆装甲车,又有什么用呢?
这不是悲观,而是事实。
还是我张开膀子扑腾了这么久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底!
此刻,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所有勐能高层,我在他们一张张紧皱眉头的脸上,瞧见了每个人心中几乎都有一肚子话想说,又怕我破罐破摔拉所有人垫背的闭嘴模样。
我想,如果不是此时我手里还握着枪,他们的叫骂声应该早就传开了吧?
肯定会有人说:“没什么事招惹缅军干嘛?”
“老老实实在勐能窝着,和邦康、东掸邦逗逗嘴皮子不好么?”
“我早知道这件事肯定没有一个好结果,这回行了,大家伙一起上路了。”
他们谁也没说话,但是每一个人藏在心底的声音我仿佛都能听见。
我记着网络上的视频里说,人的体内都藏有神性,所以才会善良,才会悲天悯人。
人体内有没有神性我不知道,可我能看得出每个人的体内都有魔性,因为我,就是魔。
第407章 憋疯了……而已
夕阳西下,央荣站在军区办公室的窗户前,双手拄着窗台向外张望。
办公室内早就没人讨论军情了,眼下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勐冒所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可整个屋子里,好像只有央荣一个人不怎么担心。
“头儿!”
此刻,门外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冲了过来,他火急火燎之下却气息平稳、脚下生风,就这么顺着办公室敞开的房门走到了央荣身边,张嘴说了一句:“都搞定了。”
下一秒,央荣转过了身。
他无比轻松的说道:“诸位,到时候了。”
“到了你们用命的时候了!”
央荣很轻松,根本不像是在下命令,倒有点像是在看笑话一样望着所有人。
“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是老乔提拔的,有些人是我提拔的,有些人是老许提拔的,不过怎么说,也迈不过去一个‘勐能’。”
“如今你们的老婆、孩子、父母、亲人都在背后,一旦我们丢了勐冒所要面临的是什么,大家伙应该都装在心里。”
“我要求你们死守!”
“只要缅军敢进入勐冒,你们就得给老子拿命去拼!”
“我们得打出勐冒的血性来,得让勐能的人都看看,还有人为他们付出着!”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既没有慷慨激昂后的群情激奋,也没有演讲下的同仇敌忾,只有军人在面对未知时,那一抹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的担忧。
这才是人,这才是一个人在面对生死时最真实的模样。
勐能的这些兵不可能舍生忘死,可他们穿着军装也没办法怯战,如今可以安安稳稳的站在这儿,已经是大黑他们加强训练之后的结果了,没有变成一盘散沙各自逃命,就算是最大的进步。
可这一切似乎都看在了央荣的眼里,只是,他没有明说。
那一刻,央荣说完话低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沙盘,在这没有赌咒发愿的‘要和缅军拼个你死我活’的沉默里,他觉着还挺正常,起码,不假。
而此时的央荣眼中,只剩下了一直被盯着的‘勐冒’,沙盘中的‘勐冒’。
……
小勐拉。
小小的院落里,林闵贤爷俩并排坐在夕阳下,听着屋内电视机传出的声音。
他们俩谁也没进去看一眼,却在院落中竖起耳朵听了个仔细。
林闵贤直到听见缅军打到了勐冒平原之外,这才莫名说了一句:“这姓许的……”
他觉着自己有点没面子了,勐冒眼下被缅军揣得如同面团一样,自己反而成了他的手下败将,越想越生气。
“来人!”
阿德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一队红色贝雷帽出现在了院落门口,阿德看着自己父亲这张脸,缓慢说道:“今日起,你们一直守在院外,护着老爷子安全。”
“是!”
应答完,那队士兵退了出去。
林闵贤顿时就听明白了,连忙喊了一嗓子:“阿德啊!”
“不!行!”
阿德都不带听他爹说什么的,直接给否了。
说完了话从院落中板凳上起身走向屋内,抱起电话直接摘了电话线拎着话机走出来时,顺手就从小院围墙扔了出去。
就这,还从自己老爹手里把手机给抢走了。
“阿德!”
阿德根本不搭茬,在院落中的小竹桌上拎起了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想吃什么、用什么,随时打招呼,咱这儿没有,我给你空运。”
“阿德……”
“还有,这几天你就别见我姐了,她忙。”
“我他妈和你说话呢……”
“对了,您要是没意思了,瞧见门口带红色贝雷帽那个人没?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他,欧洲的、南美的……”
“我他妈是你爹!”
阿德不动声色抬起头,看着林闵贤:“哪的厨子我都能给你叫来。”这才把刚才那句话说完。
林闵贤气的彻底不说话了。
“我手痒!”
“行,一会我去赌场叫人搬张赌台,保证你玩个痛快。”
“你故意的吧?我的意思是,我想拿枪!”
阿德当着林闵贤的面,说了一句:“我这儿信号不好,爸,你有啥事发短信吧,嗷,我不跟你说了。”话音落下,他抬起屁股就走。
林闵贤翻开手掌,气的甩了甩手,骂道:“那他妈你倒是给我留个手机啊你!”
可阿德却在门口吩咐上了:“告诉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让军区备足军备随时准备开拔,三十分钟内无法抵达会议室的,就地免职,一小时内无法开拔的军队,无论是谁的部下,哪个连走不了枪毙连长,哪个团动不了枪毙团长!”
“是!”
阿德不该在这儿下令的,他应该回车上,可在这儿能安抚自己父亲那颗无法上战场的心,算是一种尊重。
当林闵贤听见了院外的汽车发动机声音响起,落寞的坐在椅子上伸了伸腿,还顺势用手抻了抻裤子。
这一秒,他竟然有些希望自己儿子战败,毕竟只有如此,自己这个老家伙才有机会再次体验战场上的腥风血雨。
但,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林闵贤自己没有感觉到儿子阿德已经青出于蓝了,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让出大权来?
最终,只能无奈的在院内哼唱起了京剧。
“先入咸阳,为王上;后入咸阳扶保在朝纲!”
这是京剧《萧何月下追韩信》的选段,可林闵贤唱的却不是咸阳,是勐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