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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骗我!”
“你他妈叫绿皮兵吓唬我!”
“你他妈的!!”
监狱里的人告诉我,当你想说服一个人的时候,别试图压制他,而是想办法让他拆穿你。
他只要认为自己揭穿了你的谎言,那就会对自己认定的信息坚定不移。
现在,我在这小子眼里,已经是一个偷了雇主货和钱的骡子了,而且还打算骗他。
起码,我不是猪仔。
“那你向绿皮兵举报我去吧,没准还能有赏钱!”
直到我说出了这句话,他才停下了所有举动,对着我身体啐了一口后说道:“我不傻!”
他缓缓起身,绕过篝火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那群人对于这种事,是不会留活口的!”
“我可以在这儿杀了你,然后把你埋在山上,拿着你的钱和这块金表离开这儿。”
我直接点破道:“你不敢。”
他反驳:“你怎么知道?”
我看向了一旁木架子上的猩猩:“那玩意儿还活着,也就是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内,你有大量时间对我下手。”
“结果怎么样?”
“你下不去那个狠心!”
如果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别说我了,这时候连猩猩都已经死了。
用得着让那个四六不懂的野兽,瞪着俩黑眼珠子,瞧着我们俩相互试探么?
最有意思的是,人和野兽本应该存在的位置,在此刻彻底互换了。
他的胸口在不停起伏中看向了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劝道:“听我的,背着猩猩,拿上那块表,离开这儿,永远不要回来。”
这次,我说的是实话。
第108章 真诚
又下雨了。
这次不是瓢泼大雨,而是淋淋落落的小雨。
雨水在洞口如同珠帘一般串串滴落,而山洞里,我和他坐在篝火旁相互凝视。
我被绑着,他没有生命危险;
他没杀过人,被心理障碍囚困。
我们俩就在这种制约下,同时闭上了嘴。
他不敢按照我说的做,很显然占据了这片区域的毒枭给所有人留下过难以磨灭的心里印记,这导致他不敢背上猩猩、拿走那块表,生怕我被人抓到以后把他供出来,让他遭到报复。
“你平时都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生火么?”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如果他是违反了毒枭的禁令,进入了不该进入的区域狩猎黑猩猩,那则应该小心翼翼,绝对不是像现在一样升起篝火。
他看向了洞外。
“这里的军人,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他们身上没有牺牲精神,也不会有人在下雨的时候继续坚守岗位。”
“在这儿当兵需要的不是荣耀,是钱。”
说完这几句话,他突然转头看向了我:“不然我怎么进来?”
是啊,一个被封锁的地方如果还有人能进来,他们又有多少敬业程度?
听到这儿,我点了点头。
反问道:“这么说,你把我身上的东西拿走,也是为了钱?”
“我以为你死了。”
“山里,经常会有死人么?”
他没回答,但是目光正在逐渐暗淡。
我想知道的答案在很久之后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有一些和你一样的人,会在运送那些东西的时候被毒死,然后被随手抛弃在山里。”
“还有一些人不太听话,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以后,表现出比较抗拒的情绪,被杀掉。”
“所以这里有很多吃腐肉的东西,像蜥蜴、乌鸦。”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
“每一个有本事的人,都希望能够逃出去。”
我看着他的双眼,很认真的问道:“你怎么不逃?”
“往哪逃?”
“我父亲,用妹妹给我换来了学习制作猩猩绒的手艺,我学了一年半,才能独立制作;”
“又用了两年时间才在山里找到一处猩猩聚集的区域。”
“现在,我好不容易能靠着手艺每年能赚取一万刀了,我为什么要逃?”
“多少?”
我诧异的问着。
“你明明听见了。”
他可能觉着我在羞辱他。
其实,我是在羞辱所有打算来这里赚大钱的人。
一个依靠做猩猩绒这种奢侈品的手艺人,要用两年时间才能赚一块劳力士,竟然还有人相信这里遍地都是黄金……
这已经不是误会的问题了,应该是相信这些的人始终生活在泥泞当中,他觉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处都比自己所生活的区域更好所造成的。
不然,还有其他原因么?
“连长,对面那座山上有光。”
“快闭嘴吧,这地方怎么可能有光?赶紧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要不是你打包票说找到了逃跑那个货,咱们至于让这场雨困在山里?”
“现在倒好,人也没找到,还让雨……”
我突然抬头看向了那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只见他也同样满脸紧张的看向了洞外。
下一秒,他用脚搓土,很快熄灭了洞口的篝火,做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
“连长,那火光灭了,肯定是听见了咱们的声音!”
“所有人,下山!!!”
他赶紧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支针筒,当把这东西扎到猩猩身上的那一刻,都没用上十秒,猩猩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紧接着,他将猩猩卸下,重新放回到了竹筐里。
“起来!”
他背起竹筐,用力将我从地上拽起,拉着我从洞口直接顶雨钻进了山林!
“站住!!!”
“连长,我看见他们了!!!”
“一共两个人,其中有个人还背着个小孩,应该是个女的!!”
山林里,我被反绑着手臂跟着他快步前行,这小子从不走人能走的地方,哪荆棘茂密他往哪闯,哪脚下打滑他走向哪,看样子,是让追习惯了,早练就了一身躲避追踪的本领。
这一路上,我被连扎带摔,差点没断了气儿。
当我又一次摔倒被扶起后,瞪着他低声说道:“你怎么总挑这不好下脚的地方走?”
“哪不好下脚?我不是走的挺好么?”
他说的是实话,这货在林子里上蹿下跳,就没有能拦得住他的树木与灌木丛,我不行啊,我身上还没劲儿呢。
“赶紧,咱们只要跨过了这座山,就能彻底甩开他们了。”
我把这小子的话记在了脑子里,当成了对并不熟悉区域的地图标识。
没想到,等他领着我从这座大山翻过去的那一刻,我在这茫茫雨夜彻底傻了。
我站到了悬崖边上!
“下去。”
他目光坚毅的看着我。
“跳啊?”
我难以置信的问道。
“随便你。”
这小子转到我身后,用柴刀割开了那条捆绑这我的裤腰带,而后将竹篓反背放在胸前,顺着悬崖峭壁前面的土坡,一点点滑落。
他矮着身形,钻入了悬崖下方的凹槽,就这么两手扶着凹槽处的顶端,双脚踩着大概有不到半米宽的石壁往下移动。
我日你姥姥啊!
反正我只要不死你手里,怎么死都行呗?
我他妈发着烧还刚窜完稀,几天水米没打牙,就靠几个破果子充饥,你领我走这地方和给我一刀有什么区别?
回过头,我已经看到了山下的手电晃动,那一秒,猛咬住牙,扭身我顺着土坡也滑了下去。
头一步,我就差点没从百米的悬崖掉下去,如果不是伸手扶了一把头顶的峭壁,我会直接往前一扑,顺着悬崖跌落。
可我再站起了,一切都不是想象中那么回事了。
雨下大了。
老天爷就和故意跟我作对一样,飘落了无数雨滴专往我眼睛里落。
那一刻,崖顶的寒风加上飘落的雨水让你根本睁不开眼,每迈一步全靠着脚下的感觉,稍有不留神,就会从崖顶跌落下去,成为这热带雨林的肥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