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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们都在夸这一家人赏心悦目,父慈子孝,即便忱忱天真些,那也是难得糊涂。
如果不是非常清楚这三人的皮囊下都遮掩着什么,尚虎也会这么想。
然而事实是这段时间他趁陈朔上学的时候,和沈忱一起重新调查了当年沈复铭夫妇的车祸,果真发现了一些巧合。
比如据沈家以前的门卫大爷回忆,当年沈复铭原本是要和陈斯年一起出去谈生意,沈夫人不会跟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临时改变了主意,沈夫人也坐上了那辆车。
也正是这次临时起意的夫妻出行,让沈忱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
而出车祸的另一辆车,当时开车的人据说是欠了沈家一大笔钱,因为还不上所以走了极端。
但因为这人也死在了车祸中,车祸的真相已经没人知道了。
沈复铭夫妇身亡后沈忱伤心欲绝,那段时间陈斯年宁愿放任公司陷入混乱也要来沈家大院陪着沈忱,事无巨细一直亲力亲为照顾着他。
那时候只有十二岁的沈忱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对自己无限好的陈叔叔,而等他意识到陈斯年衣冠禽兽的真面目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沈家大院已经成了陈家别墅,里里外外全都不一样了。
尚虎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保镖的责任,他发现今年似乎每个人都格外高兴,就连年夜饭都是一起做的。
陈斯年甚至和小辈们一起包了饺子,其乐融融的景象。
年夜饭后陈斯年拿出了一摞红包,上到陈朔沈忱,下到请的小时工都有。
陈朔接了,笑道:“谢谢爸。”
沈忱有样学样,小脸被暖气熏得红扑扑:“谢谢陈叔叔。”
每个人好像都挺开心,每个人都在笑。
包括尚虎自己。
十二点没到沈忱已经困得抬不起头了,陈朔看到后和陈斯年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带着沈忱回房间了。
下午陈朔大扫除时“不小心”碰坏了卧室里的监控,今年在沈家的最后一晚,他们可以睡个好觉。
全市禁烟花,跨年没有往年热闹,窗外很安静,偶尔响一两声鞭炮。
但陈朔在热乎乎的被窝中把沈忱抱个满怀时,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心过。
怀中正抱着的人是他的,没有再比这个认知更让陈朔感到安心的了。
最近两个月陈朔忙着补习非常累,整个人瘦了一圈不止,身体更精壮了,一靠过来满满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攻城略地。
沈忱听到陈朔的呼吸声很快均匀了,绵长而沉重,显然睡得很沉。
他试探着挣了一下陈朔的胳膊,不出所料立刻被搂得更紧。
沈忱无奈,他干脆翻了个身面对陈朔,这小子很快又无意识地黏了上来,一手勾着自己的后脑勺往怀里按。
沈忱于是被迫面对陈朔厚实的胸大肌,整个人和陈朔严丝合缝地贴着,当然能感受到小陈朔在不断的摩擦中发生的变化。
沈忱有心给他拿些压岁钱,但陈朔这小子睡着了也不让自己安生,沈忱根本不敢有大的动作。
努力了半晌也没什么实际的效果,反倒是小陈朔越来越精神了。
沈忱不敢再动了。
他伸长胳膊拿来了陈斯年给的红包,从中抽出了一张塞到陈朔枕头底下,默念道:陈朔,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万事顺利,事事如意,平安喜乐。
在不碰到陈朔的条件下,沈忱深感这是个高难度动作,正艰难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时,他在陈朔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布包。
出于好奇,沈忱把它拿了出来,发现这是个做工不怎么精致,但一看针脚就非常用心的小布包,大概是个平安符,已经有些年头了,怕是福利院或者他父母的东西。
沈忱想给它放回去,这时陈朔突然抬胳膊在沈忱后背摸了一下,吓得沈忱全身僵直不敢动,手里的平安符也脱了手。
幸好陈朔只是无意识耍个流氓,沈忱大冬天的差点被吓出冷汗,忙去捡平安符给他塞回去。
经过这么一折腾平安符里面的东西露出了一角,沈忱看着有点眼熟,拿近一看顿时哽住了。
平安符中塞的竟然是一张纸,而且是自己下午拿来练手用的,随便写下的一个“福”字。
沈忱定定地看着陈朔熟睡的面孔,他将平安符小心塞了回去,随后抱住了陈朔宽厚的脊背,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收养陈朔的不是陈斯年,这混小子本可以有一个正常的生活的。
可惜,从踏入这栋别墅的那刻起,陈朔注定要承受这一切。
第044章 毕业
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陈朔也已经拿到了D市房子的钱。
原本王尔销瞒着他爹找买家,还以为会处处碰壁,没想到最后是买家自己找上了门,还一下子付清了全部款项。
一共五百八十万,比王尔销想象的还要多出不少。
陈朔拿出了三十万给王尔销做辛苦费,这小子却没收,挠了挠头道:“这钱放我这也是吃喝玩乐,要不这样吧,你想拿着钱做什么也算我一份,我就跟着朔哥你躺赢暴富,怎么样?”
陈朔笑他没出息,但并没有拒绝王尔销的好意。
这五个月陈朔忙得昏天黑地,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高考上。
高考最后一场英语考完后陈朔长长舒了口气,起身冲出了启明的考场。
考场外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六月热气蒸腾,考场外等待的家长们紧张又焦灼,不停往学校里张望。
陈朔还未踏出校门,先看到了站在人群之外的沈忱。
沈忱躲进了一处树荫中,手里抱着捧花,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身后是穿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戴着一副墨镜的尚虎,面无表情举着一个粉色小风扇,给沈忱吹风。
陈朔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一下子平静了,好像小傻子身上总有种魔力,让人看到他就会感到很安心。
陈朔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沈忱身边,发现他正在用脚下的小石子画漫画。
一个小人脸,左眉毛上有两道线,正拿着一柄胖胖的刀把书本砍成两半。
沈忱画画时永远是专注的,陈朔冷不丁开口吓他:“画什么呢?”
沈忱果真被吓得啊了一声,不过他很快大笑道:“朔朔坏!”
他接着伸长胳膊把自己怀里的一捧花递给陈朔,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朔朔,花花!给你的!”
陈朔勾着嘴角接了花,却在接花的时候将沈忱也一把拉进自己怀里抱住,屈指勾去沈忱鼻尖上的汗珠。
“不是让你在家等么?这么热要中暑了。”
沈忱对陈朔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兴奋道:“别人都有,朔朔也有!”
他的表达不是很清楚,但陈朔听懂了。
——别人考试完都有人接,朔朔也要有人接。
或许是被当时的情景所感染,陈朔竟然眼睛都红了。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情要带沈忱离开,这时突然一个话筒递到了陈朔嘴边。
“请问你也是今年的考生吗?这位来接你的帅哥是谁?”
一个记者模样的小姑娘笑眯眯看着两位,眼睛都要放光了。
陈朔想直接走开,沈忱却接了话筒笑道:“他是考生!可厉害啦!”
那位记者听到沈忱这样说话一愣,随即也笑道:“看来你对他的成绩非常有信心。我看其他考生大都是家长来接,能冒昧问一下你是这位小哥什么人吗?”
沈忱刚要张嘴说话,陈朔这时把话筒接过来了。
他们身后的尚虎见状脸色变了变,担心这小子不分场合发作,却听陈朔道:“这是我哥,异父异母的亲哥。”
这个回答逗笑了记者小姐姐,她很有眼色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起了今年的试卷。
陈朔也简单说了说,最后被问考英语时什么心情,陈朔看了眼沈忱,笑道:“有点着急。”
记者还想问陈朔是什么意思,但这时候王尔销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一把抢过陈朔的捧花冲着镜头挥了挥,道:“采访我采访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