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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拎着行李箱的男人行色匆匆从监控下路过。
“就是他！”
第31章 压抑
苏鹤萤没有听到任何车声，但能隐隐听到说话的回音。摸了摸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
他估计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偏僻的，类似于仓库一样空旷的地方。
对方似乎对他积怨已久，嘴里一直说着一些毫无逻辑的腌臜话。看他不出声，便拳脚相加，直到苏鹤萤发出痛苦的呜咽才罢休。
男人扯着他的头将他甩在墙上，一只手拍打着他的脸:“疯狗，瞧瞧你现在，过得可真滋润啊，啊？”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了下来。
苏鹤萤脑内突然闪过一个幼小的身影。
是他！
他的右手少了一根手指，一定是他。
他是三岁时被丢到福利院的。
那时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因为看不到妈妈而哭个不停。
五岁时，他刚刚接受了妈妈已经不要他的事实，一对夫妇却提出要收养他，做他的新爸爸妈妈。
来到新的家庭，他万事小心，生怕惹新父母不高兴，又被抛弃。
可他的新爸妈总是在指使他干活，做不好就又打又骂。不反抗还好，一反抗，招来的则是更难听的咒骂和更重的耳光。
他才五岁，五岁的小孩儿会做什么。
他很害怕，偷偷溜出门想要逃跑，可是却被警察送了回去，再一次承受那些拳头和巴掌。
三年后，那对夫妻以他养不熟为由，将他送回了福利院。
实际上，是他学会了在外人面前漏出伤疤。
那一年，他八岁。
他厌恶每一个来收养孩子的父母，也幸灾乐祸每一个被收养的孩子，因为他们都会被虐待，最后被抛弃。
可是为什么，他们在新家庭过得很好，每一个人回来时都打扮的光鲜亮丽，亲昵地倚靠在新父母身旁，吃着他没吃过的食物，玩着他没见过的玩具。
为什么只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丢弃，凭什么！
院里有一个小男孩，他们叫他阿桐。他长得很漂亮，将来一定会被领养。
他很嫉妒阿桐，嫉妒他那么受欢迎。
可是他知道，那个阿桐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墙头草。
他把心中的委屈，怨恨全部发泄到阿桐身上。阿桐很懦弱，知道反抗没用，只会默默忍受，被打了也不会告诉院里的阿姨。
可他没想到阿桐是一条咬人不叫的疯狗。
当他看到阿桐嘴里叼着自己血淋淋的半截小指时，他第一次想到了杀人。
后来疯狗被收养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而他，成年之后被赶出了福利院。
他憎恨福利院里的所有人。
他什么都不会，只能靠着做苦工维持生计。
这十年来，每一次夜幕降临的时候，都是他在脑中疯狂报复这个世界的时候。
在他的梦里，福利院被他烧毁了无数次，里面的每一个小孩儿都被他丢到火堆里，包括那条疯狗。
而那两对抛弃他的夫妇，也被他一刀刀捅死。
天一亮，美梦消逝，他只能从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醒来，继续干活。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生就是阿桐，胎记不会错。
他还是那么漂亮，看得出来他过得很好。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能过得那么好！
烧不了福利院，就拿阿桐下手吧，至少，把他的手指还回来。
警车闪烁着红蓝灯飞速行驶在路上，可邢羽还是觉得太慢了。
他们沿着监控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超市仓库。
本来邢羽只是个学生，不应该跟过来，但上级领导发话了，只好随他去。
眼睛被蒙住，听觉便敏锐起来。
是警车的声音，一定是邢羽！他就知道，邢羽一定能找到他。
苏鹤萤果断戳穿了对方的身份:“小吴，是你吧？”
对方僵了一瞬:“你居然还记得我？也是，喝过我的血，不记得我就太不够意思了。”
苏鹤萤言语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后来一定没人收养你吧？你最后是不是被赶出来了？像一条丧家犬一样，真是可怜啊，被抛弃了三次。”
心事被说中，小吴猛地扯下苏鹤萤眼上的黑布，掐着他看向自己。
眼睛因为不习惯光线的刺激而渗出眼泪，苏鹤萤眯着眼尽快适应。
是他，那个卸货工人。
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是一把开了刃的弹簧刀。
“看清楚了吗？看看我现在的这副样子，都是你害得！如果不是你咬断了我的手指，怎么会没有人肯收养我！”
如果不是这条疯狗，他一定也会被一对好心人收养，过上好日子。
苏鹤萤比他更加激动:“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我就是要让你一次一次的被抛弃，只能看着我过上好日子。你一辈子都只能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想杀我？来啊！”
说着就把脖子向前撞去。
小吴没料到他这么不怕死，没来得及收回刀子，顷刻间猩红的血液从皮肤中渗了出来，顺着脖子往下淌。
警笛声已经到了门外，这下就连小吴也听到了。
完了，他没想过要惹上警察，他只想给疯狗个教训，这下完了！
警察隔着卷帘门警告小吴不要轻举妄动，打手势指挥人开锁。但邢羽已经等不及，他余光瞥到仓库上方有个小窗口。
一墙之隔，苏鹤萤近乎疯狂地挑衅着小吴:“没人要就是没人要，你亲生父母不要你，养父母也抛弃你，连福利院都嫌你恶心，现在你连复仇都下不了手，只敢做做样子，你不可怜谁可怜？”
小吴心里发慌，分心留意着门外的动静，苏鹤萤这一番话彻底戳中了他的痛点，他目露凶光，咬了咬牙。
他是跑不了了，但他不能白白坐牢，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角落突然穿来一声极细小的落地音，苏鹤萤往小吴身后看了一眼，顿时变得更加躁狂:“你他妈就是个懦夫，连报复都不敢，你说你能做成什么？活该你被一次次抛弃，那两对夫妻一定很庆幸他们丢掉了你，丢掉了一个社会的害虫。”
“我去你大爷！”
小吴怒吼一声，一把将苏鹤萤的右手按到地上，一刀切了下去。
“桐桐！”
“砰！”
一具干瘦的身躯被踹飞出去。
仓库的门被打开，一众警察蜂拥而入，现场乱作一团。
阳光从门口倾泻进来，苏鹤萤轻叹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手太慢了。
医院，邢羽扶着苏芳悦站在走廊。
“大多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刀口也比较浅，没有伤到筋脉。后脑遭受击打，有轻微脑震荡，醒来之后可能会头疼头晕，是正常现象，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苏芳悦哽咽着点了点头:“那他为什么晕过去了？”
“情绪起伏过大，可能遭受了什么刺激，好好睡一觉就好。醒来之后注意饮食清淡，定时擦药。”
邢羽道谢，扶着苏芳悦进病房坐下。
手机震了一下，邢羽借口去给苏鹤萤买粥出了病房，一字一句查看起邢琛发来的资料。
小吴？原来是他。
他在苏鹤萤的收养资料里见过这个人，当时情况紧急没有认出来，现在看来确实有几分相似。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阴郁，饱含着对世界的怨恨。
邢羽收起手机，往一楼走去，却在大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那张脸他化成灰都认得。
“你在这儿做什么？”
那人正向护士询问着什么，闻声回头:“邢羽？你怎么在这儿？”
邢羽不答，面色不善地看着萧辰淮。
萧辰淮似乎有些心虚:“我，我不舒服，来医院检查一下，怎么了？”
邢羽懒得跟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直接扯着萧辰淮的衣领进到楼梯间:“离苏鹤萤远点儿，你不配喜欢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