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炁场感知中,小木盒里面也没什么元炁异常的迹象。
会是什么东西呢……
那天在病床前,梁懿除了交代完必要的后续安排,就只告诉了陈泽那么一句话,让他去找欧阳绍绪说出这句话就行。
“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赦罪锡福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对此陈泽翻阅典籍,四处检索,却始终没有找到关于这句话的实际含义。
这只是在许多道藏中会出现的那种拗口又冗长的名号罢了,多半只是个代号。
这也是为什么道藏经典晦涩难懂,动不动出场人物的名字就是一段小贯口。
也难为陈泽后来用清明梦复盘了几遍才把这句绕口令给记全。
看来这个小木盒应该是梁懿早就准备好的后手,被托付给欧阳绍绪保管。
也许陈泽所疑惑的一切,都能在里面找到答案。
拿到木盒,陈泽又和欧阳夫妇聊了会天,见时候不早,谢绝了他们的晚饭邀请后便起身告辞。
楼下,欧阳绍绪一路送到了停车位前。
“路上小心。”
“好。”
只是当陈泽转过身去,欧阳绍绪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咱研讨会的情况,你看……”
“我考虑一下再说吧。”陈泽停住了已经握住车把的手。
“抱歉,是我心急了。”
“没事。”
陈泽摇摇头坐进了车里。
返程途中接上陆翎去找家餐厅搓了一顿,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回到家中。
“嘤!”
早几天态度诡异的小白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亲昵,对此陈泽有些难以理解。
谁知道呢,也许小母狐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
先是例行去指点了一会儿陆翎打坐静心,陈泽轻轻关上卧室房门,回到沙发上一屁股把小白狐挤到了一边去。
“嘤!”
“呼——”
陈泽长吐一口气,顺便把电视音量调低。
这个小小的木盒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会不会跟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样,带来什么不可知的后果?
怀着疑问陈泽心念一起,两指揉搓把木盒上的小锁化作齑粉。
吱——
盒盖开启,露出了静静躺在里面的一叠纸张。
上面写满文字,略微泛黄,明显有着不少年头,却保存得异常完好。
抚上两根手指略微摩挲,陈泽能感到这些纸张明显不是同一批次,甚至彼此之间应该就差了不少年份。
大小规格都不尽相同。
有的纸质明显不凡,柔韧厚实,手感依旧细腻;有的则类似于草纸,即使没什么破损痕迹也脆得很。
明显就是从不同来源挑出来凑在一起的。
拿出这叠纸张,整个木盒里就再没有其他东西。
这就没了?
陈泽摸遍了整个木盒,再将其倒扣使劲倾倒几下,最后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确定木盒内没有其他暗格。
看来这叠纸张就是梁懿要留给我的信息了……
想到这里陈泽拿起这叠纸初步打量翻阅,扫视几眼后发现这似乎都是日记。
且抬头处记载的日期都相当久远,文中不少字的写法以及用词都有明显的历史感。
有点像在读鲁迅先生文章的感觉。
陈泽谨慎地把每张日记都摸了个遍,最后按原本的顺序叠回来开始仔细阅读。
……
辛亥年,腊月廿八。(1912年,2月15日)
大清真的亡了!
这还是昨天晚上在晴远楼那个丫鬟告诉我的,一开始我还不信,结果今天早上出来才知道满城都在传。
哈哈哈哈哈哈!
痛快!
可街上明明每天都在骂鞑子误国,结果现在鞑子真被赶下去,所有人都慌了。
都在抢着买粮买米,听说连城南的面粉也被卖光。
唉,米价也开始涨,老板非说是收成不好。
我呸!
这些狗日的奸商,我真想抢他娘的一票。
他老婆还挺水灵的。
不行,我可不是盗匪,不能做这种事情。
算了算了,我可是要当神仙的人,不跟他们计较。
道法自然对吧。
不过算一算时间,居然真给那个地里刨出来的老疯子说对了!
他老说什么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还说他自己就是妖孽。
其实我也想有个师父,可他那样实在不像什么好人,我也就没敢认。
他教我当神仙的口诀,我把他背出来送医馆,我们谁都不欠谁。
……
民国二年,十月十二日(1913年)
时代变了。
都说改朔易服,还好我头上从来不留那老鼠尾巴,走在街上都高别人一头。
听说现在都用公历记事,虽然我是靠拳脚吃饭,但我也是会写字的文化人,那我也要用公历写日记。
闹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都是换汤不换药。
那袁世凯不也跟以前的皇帝老儿没什么两样,真想拿胡辣汤灌死他。
唉,我今年也二十多岁,练这口诀也有十年,怎么还是看不见元炁?
我记得那老疯子说过是现在环境不好,那我就去找个好地方吧。
肯定不能再去西北了,那里的姑娘皮肤太糙,我不习惯。
希望以后能早点长生不老吧。
……
看到这里陈泽停下来喝了口水。
“嘤~”小白狐意图窜过来撒娇却被陈泽坚定伸手拒绝。
他可不放心让小白狐靠近这宝贵且脆弱的日记。
虽然日记里头没有明说,不过按年龄来看倒是挺符合梁懿的。
于是接着往下翻阅,接下来的日记大都是记叙梁懿在追索那些传说中所谓“洞天福地”的艰难旅程。
而跟随着梁懿的视角,一个动乱四起却又日新月异的民国社会逐渐呈现在了陈泽眼前。
在日记中处处充斥着历史大事件的蛛丝马迹,甚至有些时候梁懿还能直接参与其中。
诸如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北伐战争、国民大革命等等如雷贯耳的历史转折点,在当时却像是平常生活里发生的一件普通小事。
在时代的大背景下,他就像是一个穿行其中的小人物,时而被裹挟在历史的潮流之中被推着走,时而又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参与其中。
这样鲜活且荡气回肠的故事可远比在历史书上看几行文字要有意思得多。
总之这段历史给陈泽的整体印象就一个字,“杂”。
日记中的梁懿可能上个月还在跟洋人勾肩搭背穿西装聊上帝,等明年又跑去跟一群满清余孽假惺惺地套话仙师行踪,还得随时提防闹土匪。
可文字的力量大抵还是略有不足,薄薄几页纸看得轻松,但梁懿却已跑遍了大半个华国,苦苦难觅福地踪迹。
随着年岁渐长,他的日记也越来越精简,少了活跃的心理历程,也不再对时事发表评论,乃至于连两篇日记间的时间跨度都大了不少。
就连字迹也不如年少时好看,变得越发潦草起来,让陈泽时不时就要停下来仔细辨别。
一页页日记翻过,陈泽似乎能感受到当时梁懿越来越焦躁的心态。
少时偶遇仙缘,意气风发。
可人到中年却一事无成,壮志难酬。
蹉跎了大半辈子寻仙访道也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而转机很快出现在了陈泽手中的下一页纸。
第253章 日记
民国26年,一月十一日。(1937年)
我来晚了,我应该早二十年来东北的。
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
民国26年,一月二十日。(1937年)
差点把命豁出去,我还是找到一点线索。
我不敢相信,原来曾经和我离得那么近。
南方,我要回去南方。
我还凑巧认识了一个年轻人,他帮了我很多忙,名字很难写,我就管他叫二吉。
昨天我才知道二吉是外国人,他国语说得很好,我一点都听不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