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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出不穷的技法被陈泽接连用出,乒乒乓乓的相击声接连不断地响起,还夹杂着林伟龙随动作而发的怒喝声。
枪似缠腰锁,拦拿不离腰。
劈、点、压、崩、挑、拦、拿、扎,大枪在陈泽周身如同游龙搅海。
而四节镋则如同灵巧之极的毒蛇,难以捉摸,总能见缝插针地自枪尖闪过,然后时不时地咬上一口。
刺、盖、扎、拦、拨、割、劈、挂、钩、摆、摇,这件古怪的兵器在林伟龙手里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在他老辣至极的应对下,愣是没让陈泽占到一点便宜。
苦练半生,又岂是浪得虚名?
啷~铛!
锋刃相接,二人近在咫尺,林伟龙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句,
“好犀利嘢!”
在上台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毛头小子可以跟他拼到这份上。
陈泽不语,只是冷眼相对,手上默默发力。
二者相接的兵刃微微发颤,又迅速各自弹开。
“再来!”
雪亮的刃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残月,陈泽怒吼着再次扎出了大枪,有如附骨之疽的四节镋也再次缠了上来。
果然还是这招……陈泽心中稍定,之前的交手可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他已经大致摸清了林伟龙的套路。
大枪再次猛地一抖将钩镰头甩开,陈泽却突然变招,前手下压,后手上挑,枪尖斜指向下。
拨草寻蛇?林伟龙脚跟微抬,正欲躲闪却发现陈泽的大枪并未朝前扎下,而是顺势收回,单腿撑地,就要带着大枪转身。
林伟龙眼睛一亮,此时陈泽正好转了半圈,连人带枪都背对自己,当即挥动留在手中的后把手,将锤节甩出。
如同流星一般的八角小锤重重砸在了陈泽的肩背正中。
“呃。”陈泽闷哼一声,身形一晃即停,竟硬捱了下来。
接着浑身动作愣是没有丝毫停顿,腰身发力,肩臂一体,握着大枪自身后转了回来,凌空那脚向前踏出踩实,枪刃自右上方斜斜朝林伟龙削下。
林伟龙手上一抖将一击建功的锤节扯回,脚下不停,一个小碎步轻松写意地躲开了这记劈斩。
而一击挥空的陈泽丝毫不停,大枪自左下方收回,再次转向身后,且改为前脚撑地,后脚凌空抬起,带动身体转动,就要再故伎重施。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动作更加顺畅,乃至于林伟龙都来不及挥出钩镰,他就已经自身后又转了回来。
六合枪的六合分为内三合、外三合,内三合为“精气神”,外三合为“腰手眼”。
此时已经挥出一枪的陈泽腰手眼合一,气势已起,在惯性的作用下,陈泽如同越转越快的陀螺,动作一下快过一下。
还未等林伟龙多想,转身而至陈泽已经狠狠朝他挥下了大枪。
咻——
短促的破空声在林伟龙耳边急速放大,又转瞬即逝。
这一次,枪尖离他最近时仅有毫厘之差,但他还是险而又险地拉出了足够的距离,看着枪刃自眼前下落,再一次被陈泽转向身后。
还没完!
一连两枪,犹如波涛积蓄,直至排山倒海。
陈泽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完成了转身,枪头锋刃切开空气,划过一道满月长弧,仿佛真的化身游龙一般,啸叫着朝面前的林伟龙横扫而下!
枪,被誉为百兵之王,自古擅枪者,皆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有诗云:游龙一掷乾坤破,孤枪九连国境绝。
青龙三摆尾,第三枪!
盯着几乎连成一片的刀光,林伟龙狼狈不已地后仰撤步,差点踉跄倒地还是没能避开这一枪。
削铁如泥的刃尖自林伟龙的左胸浅浅没入,几无阻力地在右腹滑出,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师父!”……
台下林伟龙的门人弟子皆是大惊失色。
而台上的林伟龙却不怒反笑。
太浅了,也就堪堪划破皮肤罢了。
林伟龙醉心武道多年,与人动手不知凡几,对距离的把控早已妙到毫巅。
而染上血色的枪刃去势已老,落在地上,一路拖出了嚯嚯的摩擦声。
重新站稳的林伟龙已经正握住锤节,腕上一抖,节节铁环碰撞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四节镋如同活过来的毒蛇一般摇头摆尾。
年轻人刚猛意气固然是好事,但,过刚易折!
三轮横扫挥完,长枪气势已尽,已经落地,绝无可能再挥出第四枪!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泽不但不举枪守住中门,反倒拖枪回身,竟又开始转身!
招式已老,陈泽的动作开始慢了下来。
天真!林伟龙右手往前一送,锤节挥起,力道节节传递,直至将最末端的钩镰弯刃化作流光刺向了陈泽!
而就在林伟龙心中微松之时,却听到枪尖拖在地面上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且刺耳,随后立即消失!
紧接着又是急促的破风声骤然响起!
这是……林伟龙的瞳孔一下子缩至针尖大小,蓦然抬头,一点寒光在眼前越放越大!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藏枪势,回马枪!
滴答。
枪尖在林伟龙的眉心前停下,刃尖上沾染的血珠逐渐汇集成一滴,砸落在他的鼻尖上。
声音很轻,对林伟龙来说却震耳欲聋。
而他挥出的四节镋已经完全绷成一条直线,可钩镰头的锋刃却在触及陈泽的前一瞬间无力地垂下。
颓然如垂死倒下的长虫。
毫厘之差,却犹如天堑!
“平……平手吗?”擂台外的兰诗雅难掩紧张之情,结结巴巴地问道。
“不。”站在她旁边的刘弘摇了摇头,做梦一般地答道,“是大枪赢了。”
擂台上,背对林伟龙的陈泽双手微屈,握着自左肩肩头上送出的长枪,甚至还没有转过身来。
是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陈泽轻轻转身,手臂一伸直,就能将林伟龙扎个透心凉。
人未到,枪已至!
这便是回马枪!
这一战。
陈泽,胜!
第62章 聘请
待陈泽缓缓移开枪刃,再转过身时,林伟龙才急促地呼吸起来。
咣当!啷啷啷啷~
四节镋掉落在地。
“师父!”
“师父!”……
一群人自台下冲了上来,想要扶住林伟龙,却被他一挥手止住了动作。
“没事。”林伟龙的声音竟有些气虚力短。
“承让了,林馆主。”陈泽随手舞了个枪花将长枪归拢于身后。
林伟龙怔怔地打量起陈泽,半晌,才叹出一口气,
“后生可畏……”
见身上的背心已经被划烂,林伟龙两手一抓,直接将其撕碎,露出了布满全身的陈旧伤疤。
却唯有胸前被陈泽划出的这道伤痕最长最狰狞,几乎贯穿了上半身。
“走!”林伟龙随手将背心碎块一抛,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而慌慌张张接住背心的弟子一摸才知道,上面早已被冷汗所浸透。
其他弟子连忙上前拾起四节镋跟上脚步。
“阿大。”林伟龙已经恢复了往日里洪亮的嗓门。
“师父,您还是包扎一下吧……”一旁的男子连忙走上前来。
“回去把招牌摘了。”
“啊……”男子迟疑了一会儿,底气不足地开口道,“师父,不至于……”
“我说把招牌摘了!”
林伟龙须发皆张,声如洪钟,喝得周围人都打了个哆嗦。
“是……”男子这才应下。
而看着逐渐远去的林伟龙一行人,陈泽这才嘁嘁地把手指从耳洞里拿出来,并下定决心以后还是离练洪拳的人远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场打得,就两个字。
痛快!
陈泽现在有些理解那些高手之间惺惺相惜的感觉了,和旗鼓相当的对手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实在是太爽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