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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清究竟过了多久,就在苏砚第十一次因为险些摔下椅子而惊醒时,林兼撑不住了。
“呕……”他吐得很豪迈。
那些个无庸阁弟子们见状立刻也精神了起来,纷纷冲上前搀扶。
眼见他们似乎想要把林兼扶去茅厕让他吐得更加淋漓畅快,苏砚赶紧拽住林兼,“等一下!”
“呕……”林兼又是一阵呕吐。
苏砚后退了步避开,却还是固执地拉着他,“你输了!”
林兼已经没有力气跟她争论,挣扎着用最快速度解下了腰间佩剑上的剑穗,一把塞进她手中,转身直奔茅厕。
这剑穗上镶着一块幽蓝色的玉石,月牙形状的,听说这石头就叫月光石,很是罕见,与蓝白渐变的流苏相得益彰。
苏砚看得很入迷,自然是没空再搭理林兼。
“你们闹腾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个破剑穗?!”
直到李无恙的话音从一旁传来,她回过神,皱起眉心反驳道:“什么叫破剑穗,知不知道这剑穗多稀有?普天之下就只有无庸阁才有,连你父皇那儿都没有的!”
“它能让人功力大增?”
“这倒是不能……”
“那它有个屁用?!”
“好看啊。”苏砚回得理直气壮。
“……”
苏砚拿着剑穗在他面前晃悠着,试图寻找共鸣,“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
李无恙被她晃得有些头晕,抬了抬手,烦躁拍开,“问题不是它漂不漂亮,而是你用剑吗?”
“不用啊。”
“……所以你到底要它干什么?!”
“送人。”她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支着头,痴痴地看着手里的剑穗,低喃,“这石头很神奇,虽然不能让人功力大增,但是天竺人认为它是‘没有眼泪’的象征,那边的女子会在丈夫出征时替他们把月亮石缝在衣裳里头,以祈祷他们平安归来,听说很灵的。”
闻言,李无恙倏地眯起眼眸,“是谁?”
“啊?”没头没脑的提问让苏砚一头雾水。
“你打算把这玩意送给谁?”
苏砚轻嗤了声,“干嘛要告诉你。”
“因为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所以我才更加不能告诉你啊,你要是有了我的把柄还不得像我最近奴役你一样的奴役我啊。”
“原来你也知道那叫奴役吗?”
“嘿嘿,闹着玩嘛……”她嬉笑着伸出手,拍了拍李无恙的肩,“玩归玩,但我还是很上道嘛,为了让你跟尔鹤单独相处,顶着困意在这儿陪一群穷鬼玩了一个多时辰的骰子,我容易吗?话说回来,你怎么就下来了呀,孤男寡女,机会多难得啊。”
李无恙不屑地斜了她眼,“跟她一起完成父皇指派的任务时,我们经常孤男寡女。”
“真的假的?”苏砚一脸匪夷所思地嚷嚷开了,“都这样了你居然什么事都没做?!”
“……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霸王硬上弓啊!”
“……”
“呃……这好像是有点有违道义……”苏砚想了想也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虽然她相信李无恙会对尔鹤很好,可若是尔鹤不喜欢那也是不能勉强的。于是,她改口道:“那起码该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呀。”
李无恙闷声咕哝了句,“没必要。”
“为什么呀?”苏砚满脸的不解,“你跟郑湘的婚事不是已经搁置了吗?”
他轻叹,“只是暂时。”
“还不够?你好歹是个皇子,难道就任由郑家想嫁就嫁、不想嫁就搁置?”
“这不是郑家说了算的,是我父皇……”
“那就去告诉你父皇,说你喜欢尔鹤,想娶尔鹤啊。”
李无恙微微抬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曾经告诉我父皇,我喜欢你,我想娶你,结果反而更加坚定了我父皇想要处死你爹娘的决心,就连你也被流放岭南,他恨不得让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
“……”她心口猛地一震。
李无恙曾经帮过她,这她是知道的;可她不知道,他竟然用如此变态的方式帮过她。
那时候她才七岁啊!娶她干什么啊?娈童啊?!
“苏砚……”他扬起一抹苦笑,轻声唤道。
“嗯?”她回过神,看向他,尽量掩饰对这个死变态的嫌弃。
“我是没有资格去放肆喜欢一个人的,我的义无反顾就只会让她万劫不复。”
“……”突然严肃得让她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顺便说一句,我当时跟我父皇那样说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真的想娶你,别想太多。”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才不会想太多好吗!”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回房睡觉了。”他转身举步,瞥见她手里的剑穗后又忍不住低斥了句,“给我把这玩意收好,别让我瞧见。”
“喂,它哪碍着你了?”
“丑。”
“……”
“丑得戳心戳肺。”
“没!眼!光!”
“嗯,我也觉得自己挺没眼光的。”
第22章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1)
掌柜觉得自己可能误会送货的了,那酒确实挺烈的,对得起“一滴入魂”这个俗称,只不过这次的货入魂速度有点慢……
昨晚还很坚挺的李无恙今天突然就不行了,号称自己全身酸疼、头重脚轻、眼冒金星,总之就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赶路了。
苏砚站在窗边,有些羡慕地看着底下已经整装待发的无庸阁弟子们。
察觉到她的目光后,那个林兼还很欠地冲着她扬了扬眉,仿佛就像是在说——“我们先行一步了,你就慢慢在这客栈耗着吧。”
她扁了扁唇,巴拉着窗棂的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制造出刺耳的“吱吱”声。
“吵死了……”李无恙有气无力的埋怨声从她身后的床上传来。
她猛地转身扫去瞪视,眼见尔鹤正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他,而他也是一脸满足的模样,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灵机一动,“要不我先跟无庸阁的一块走吧,反正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头你们再赶上来……”
“咳…咳咳咳……呕……”还没等她说完,李无恙就猝然咳了起来,咳出了一阵干呕后,他颤巍巍地拉着尔鹤的衣裳,挣扎着吐出了句完整的话,“尔鹤,你要记住……我会变成这样全都是苏砚害的……”
“欸!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苏砚连忙辩解,“我又没让你替我喝,是你自己要求的!”
“是啊……”李无恙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虚弱到就像是个濒死之人,低声呢喃着他最后的不甘,“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理当有难同当,却原来你并不是这么想的,居然舍得就这样弃我而去。”
“你矫情个屁啊,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苏砚!”尔鹤轻喝着打断了她的没大没小,“别闹了,端王爷修养几天就能好的,耽误不了多久。”
“……”察觉到她有些生气,苏砚不敢再多说什么。
见状,尔鹤端起地上的脸盆,直起身,冲着她嘱咐道:“我去换盆热水,你帮我照看下王爷。”
“哦……”
虽然答应得很不情不愿,但她还是很奉命行事的。
尔鹤走后,她在桌边坐了下来,支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无恙。
“……别一直盯着我看。”有些逼人的视线让李无恙很不自在。
“你师姐让我看着你的。”她义正言辞地回道。
“她说的是让你‘照看’我,不止得看着,还得照顾。”李无恙有些故意地吩咐道:“给我倒杯水。”
她没好气地嗤哼了声,“自己倒。”
“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吗?”
“少来了……”苏砚白了他眼,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他,“你根本就是装的!”
李无恙也不否认,“是又怎样。”
“这就对了呀……”眼见他毫无隐瞒,似乎还是可以沟通的,苏砚瞬间打起精神,起身走到床边,抬手拍了拍李无恙,“你过去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