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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原来常嬷嬷趁着厢房无人, 解了腰带上吊了。
索性刘妈妈是个老成的,一直盯着房间里的动静,听见凳子倒地的声音就冲进去把人给救了。
此时常嬷嬷已经醒转, 见段晚宁过来便又闭上眼睛装晕。
段晚宁低头瞧她一眼, 对刘妈妈道:“今日对亏了你,阮儿你带刘妈妈下去领赏吧。”又对阮怡到, “出门时把门带上, 我不叫不许人进来。”
厢房里只剩下段晚宁和常嬷嬷两人,段晚宁见她并没要起身的意思,便也在桌前坐下, 不动不说话, 只静静地看着她。
她内力高深, 平日里呼吸便绵长不绝,此时刻意调整别说常嬷嬷, 就是一流的高手也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
而常嬷嬷毕竟是装的,许久听不到动静, 便忍不住眯起眼睛想看看房间里的情况,可刚一睁眼, 视线就对上了段晚宁戏谑的眼神,不由打了个激灵, 心道这四姑娘怎么像个鬼魅一般。
“常嬷嬷睡得可好?”段晚宁悠然开口,“再不起, 我可不等了。”
常嬷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嘴里“哎呦呦”地叫着,撑着坐起身装作才发现段晚宁的样子:“呀, 四姑娘?”
段晚宁笑笑:“我还以为你会说,为什么要救我, 让我去死,这样的话。”
常嬷嬷脸上一红,尴尬地垂下眼:“老奴确有死志。”
“绳子没给你扔。”段晚宁下巴一指,“你现在可以重新来,我保证没人会救你。”
常嬷嬷震惊抬头,瞳孔微微收缩,整个人也向床里面瑟缩了一下。
“四姑娘,你不是答应饶了老奴吗?”
“刚才刘妈妈不知原委救下你,那是她的功德。”段晚宁道,“现在我给你机会以死明志,事后我会向太太去说,叫她好生安顿你的家人。”
常嬷嬷惨笑一声:“老奴没有家人。”
“是么?”段晚宁挑眉,“城外兴胜庄的管事何贵又是谁?”
这一回常嬷嬷是真的不能淡定了,那何贵是她同胞兄弟,只是后来过继给了远房亲戚,所以改了姓。但几年前何贵举家前来上都投奔,便和常嬷嬷重新联系上。常嬷嬷尽心帮他,何贵也答应过继一个女儿给常嬷嬷,将来好照顾她养老。
只是这些事她瞒的死死的,就连小柳氏也不知道,就是担心有朝一日被拿来要挟。可这四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
“怎么,想不起来了?”段晚宁的声音清淡幽冷,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天神的审判,叫常嬷嬷浑身发冷。
“老奴,老奴与那个何贵只是远方亲戚,只是他举家迁来上都,我帮着照应了一下。”
“这样啊,那他何家的资财怎地就有一小半到了你的手里呢?”段晚宁说完已经有些不耐烦,起身道,“常嬷嬷,我现在问你是给你体面,若是你不要这体面,你该知道我有办法叫你体面。”
常嬷嬷终于撑不住,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跪在段晚宁脚边:“四姑娘你有通天的本领,老奴服了。可你应了我要饶我这一回的,只求你不要食言。”
“我食言与否,和你无关。”段晚宁冷冷地瞧着她,“现在你敢不听我的话吗?还是说,你接着上吊,我看着?”
这不讲理的话若是别人来说,可能就先心虚了,但是段晚宁却分外理直气壮。
“四姑娘,你怎地……”常嬷嬷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说什么也是无益,“四姑娘直说吧,你要老奴做什么?”
“早这么痛快多好。”段晚宁摇摇头,“我最烦啰嗦,现在开始我问你的话不许搪塞不许说谎,否则……”她目光落在床角绳子上,意味不言自明。
“是。”常嬷嬷放弃抵抗之后脑子也好使了起来,“四姑娘是想问当年的事吧?”
第 72 章
从厢房出来, 段晚宁难得的不那么平静,她有些恼怒地看着阮怡,不解道:“师父当年必定是知道的, 可他竟然什么都不做!”
“小姐的意思, 老楼主应该做些什么?”阮怡苦笑道,“大宅门里的事本就说不清楚, 咱们江湖人就算有心抱打不平, 又能做些什么呢?”
段晚宁在榻上坐下,拍了一下榻上的小桌:“韩氏母女是可怜人。”
“可怜人到处都有。”阮怡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双手捧着给她递过去,“小姐你来上都可不是为了她们母女。”
段晚宁抬眼看着阮怡:“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你可知师父重建春意楼, 为何起了这个名字?”
阮怡摇头, 段晚宁道:“是让春意满人间。所以只要遇到不平事,春意楼就要管。我来上都是为了报仇洗冤, 可若是放任眼前的不平不管,那我也不陪做这个楼主了。”
阮怡肃然道:“小姐说的没错, 是奴婢狭隘了。可现在到底只是常嬷嬷一面之词,咱们还是得找到证据才行。”
“是这样。”段晚宁抿了口水, 缓缓地道,“如今事情越发杂乱, 我们又折损了这许多人手,得想个办法才行。”
“找人帮忙吗?”阮怡眼珠转了转, “小姐想怎么做?”
怎么做,段晚宁一时还没想好,但在尹菖青和龙谷的人到上都之前, 找个助力确实可行。那么这个助力要怎么找,找哪里的人呢?
“你先去吧, 我一个人待会。”段晚宁揉了揉眉心,靠在大红色迎枕上闭着眼睛道,“给府中咱们的人通个气,这段时间五叔那有什么风吹草动,尽快报我知。还有荣华院,老太太的病玄玄乎乎,把南宫家都惊动了,这里面必定有什么门道。”
“嗯,奴婢晓得了。”阮怡把对着她头顶的窗子关了一扇,“小姐先歇着吧,我去看看晚饭。”
自此无话,直到晚上用了饭,段晚宁装模作样地去了书房,说是要用功读书,实则当然是换衣裳准备出门。
阮怡带着云雀进来,经过白天的事,云雀已经十二分地肯定这位四姑娘绝不是个简单人物,也更死心塌地听话了。
进了门,云雀便主动表忠心。段晚宁见她如此,也没多说什么,只交代她在坐在书桌前,又把油灯移到桌子内侧,让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在书桌前读书的影子。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书桌,懂吗?”段晚宁说着,朝阮怡挥挥手,“把门闩好。”
“小姐,你要去哪啊?”云雀怯生生地问。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打听。”阮怡闩好门,从衣架上取了段晚宁的一件外衣给云雀披上,按着她坐下,“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也不要乱讲。”
云雀点头应是,看着段晚宁和阮怡转到屏风后再没出来,她有心想去屏风后看看,可想到刚才两人的话,到底还是压下好奇心,不再多想。
点苍派在上都的分舵在安和坊,明面上是一间普通的道馆道馆。
点苍派顾名思义,位于大理点苍山,以剑法称道于世,其内家功夫则讲究以柔克刚,其初代宗主自创一套风舞剑法,轻灵飘逸,难以捉摸。
不过近二十多年来,因西南部族内斗不断,点苍派渐趋保守,人才愈发凋零,在江湖上渐有隐去之势。
所以段晚宁先来点苍派找茬,其实也是挑了个软柿子捏。
刚刚入夜,道观里还未熄灯,前院里有几个人正坐在树下乘凉聊天,看穿着似乎就是主事的人,小道士们则脚步匆匆地在廊下来去。
段晚宁自院墙飞身跃上前院大厅房顶,居高临下俯视着院中的人,却并不言语。
树下一个年长些的道士最先有所察觉,转头望向房顶,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屋脊之上一人迎风而立,白色长衫迎风鼓荡,似是天神下凡一般俯视众生,而那人脸上却是一张黄金面具,将整张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老道士霍然起身,指着段晚宁高声喝道:“什么人!”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房顶上的段晚宁,俱都起身,站在老道士身旁,纷纷摆出御敌的架势。小道士们也闻声聚拢过来,一时间前院里站满了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