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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依旧危机四伏,有求必应,他不得不常常去往下界,他知道留晏破舟一条小蛟龙在仙界不安全,仙界到处是想要他命的仙人,他曾以为凭着自己的仙尊身份便能压下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

他寻了许久,从仙界到魔界,又在人界云雾中俯瞰整片辽阔大地,到处都没有小蛟龙的身影,彼时晏破舟身上没有他的东西,他只能凭着蛟龙一路留下的气息追寻。

这般过了三日,从前三日对他来说不过须臾,但这三日恍若三万年之久。

直至三日后他在不周山巅,找到了晏破舟的气息,同时也找到了血腥味道。

不周山自混沌初开以来屹立千万年,顶天立地巍峨不已,唯独有一次山石隆隆,树木摇晃,林间鸟兽奔走逃散,不周山被巨龙从中生生劈开,白龙循着愈加浓厚的血腥味俯冲而下。

巨大的震响声惊动了洞内的上仙,他知道萧行绛回来了,旋即要抽身,束缚在蛟龙身上的绳索解开,却不及归于主人身上,便在一道强势的灵力下化为齑粉。

复生阵中的不是事实,忘川水中才是当年。

逼仄狭小的通道里碎石嶙峋,岩壁上落下的水珠在须臾间凝为冰冷,寒冰随着仙人的步伐急速蔓延,最终在豁然开朗处猝然停下,退缩着不再往前。

洞内潮湿阴暗,下一刻火光大亮,墙壁上铁架上闪着寒光的刑具一览无余,石台上有血迹缓缓滑落,萧行绛顺着血迹看见一动不动的身形。

那不是一条蛟龙,而是一个人形。

蛟龙蜷缩在石台上,背对着他,素日玄黑衣袍被划开了,可后背却全无往日光滑细腻。

他的背脊被划开了,血肉模糊,殷红的血流了一地,萧行绛惶然上前时在血迹中看见一段脊骨,随意地扔在地上,好像那不是生生从身体中剜出来的,而是从一块石头或者一个别的什么死物上抽出的。

他自诩宁静如水,现下竟是片刻无措,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张了张唇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时一动不动的蛟龙听见声响,竟是微微动了动。

他把自己蜷紧了,空荡荡的背部暴露在萧行绛的面前,弯着不可思议的弧度。

“舟舟。”

萧行绛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在抖,蛟龙听见是他,紧闭的龙瞳微微睁开一些,此时红光已经很暗淡了。

而后萧行绛见他放开了咬死的唇瓣,塞在眼里的泪珠终于在这一决堤。

萧行绛这时候才知道,取骨的时候晏破舟是一直醒着的,他几次想晕过去,但没成,明晦上仙压着他,总在晕晕沉沉的时候猛然醒来。

而萧行绛看见这一切、知道这一切,他甚至不能让明晦上仙付出一点代价,哪怕他贵为仙尊。

因为晏破舟是魔,意味着妖尚分善恶,但魔便意味着全然的恶,意味着九重天上任何一个仙都可以对他抽筋剥皮而不受任何惩罚,因为他们是善,惩恶扬善,这是天道,或许他再晚来一点,就不仅是取一段脊骨这样简单了。

后来上界四处传着仙尊闭关的消息,人界某座草滩碧波荡漾的山间多了间小屋,山间开阔地引了一口宽阔的湖,湖面在微风下荡漾起涟漪,映着碧空苍穹,扶光万顷。

萧行绛把晏破舟带到这里,希望他能够好好休息,却发现晏破舟整夜整夜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一直到天亮。

“害怕么?”萧行绛问他。

晏破舟窝在他怀里,在黑夜中睁着眼,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闻言点点头。

萧行绛说:“不要怕,一切有我。”

晏破舟闷闷地说:“我怕你不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当然不会。”萧行绛轻声回答他。

晏破舟用脑袋蹭了蹭他胸口,不再说话,半晌静谧后他问萧行绛:

“为什么喜欢我?”

“你是我养出来的小蛟龙,不喜欢你喜欢谁?”

萧行绛的声音很低,又在黑夜中有些模糊,还带着轻浅的笑意,哄孩子似的。

“真的?”晏破舟在暗中抬起眼。

“真的。”萧行绛抬手抹了一下他眼睛底下的黑青,说:“这么困,还不睡?”

萧行绛是仙,可以不睡觉不吃饭也不喝水,但晏破舟不一样,他是魔,本质上还是兽。这样日复一日的熬着,要熬坏了。

“我睡不着。”晏破舟低低的回答。

长夜沉沉,孟夏的夜里只有山间蝉鸣。屋外卷进来一点清凉的山风,萧行绛想了想,说:

“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的开头是“很久以前”,故事的结尾是“世界上最好的小蛟龙”,故事结束的时候,萧行绛发现晏破舟已经睡着了。

晏破舟在这里睡了许久,此期间萧行绛尝试把这段脊骨接回去,尝试用灵力修复这段伤口,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而这几段脊骨没有因为离体而分崩离析,反而被那日地上粘稠的血浆粘的紧实,上面带着醇厚魔息的血迹清洗不掉,终于在晏破舟睁眼的那日凝成一柄森然的剑。

也是在这时萧行绛第一次决定封住晏破舟的记忆,可这段记忆如同生了根一般扎在晏破舟脑海中,活泛的惊人,于是萧行绛便将它们抽出来,揉碎了扔进忘川河中。

晏破舟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见那柄剑,自然而然地就把它收回身体中了,这具身体自始至终,从里到外,都只听从其主人一人的命令。

萧行绛与他坐在湖边,晏破舟把下颔搁在他侧颈,声音带着初醒的粘稠: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舟舟什么也没忘记。”

萧行绛给他束发,晏破舟揪着脑袋上的发带,问:

“是什么?”

“发带。”萧行绛回答,又问:“喜欢么?”

晏破舟犹豫了一会儿。

说实在的,很一般。

“好看,特别喜欢。”

那是红发带第一次束在晏破舟脑后,这是萧行绛的东西,从此之后,无论晏破舟在哪儿,萧行绛都能找到他。

晏破舟始终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受了伤,却不知道是如何伤的,他抱着萧行绛,眯着眼睛看太阳,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放弃,勾住萧行绛的脖颈朝他索吻。

萧行绛指尖在那贯穿背脊的伤口上轻轻摩挲,回应着晏破舟。

***

“仙尊?”

虞和上仙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萧行绛恍然回神,却发觉自己站在一处石门前,这石门明显是在水下泡久了,四处生着青苔,上面雕刻着诡异的花纹,鬼气在这里尤为浓厚。

从前忘川水从这里流出,自下而上,这扇门从前这扇门是大开的,自天地初开以来从未关闭,现下有人想要逆天命而行,不怪鬼界会出现动乱。

虞和上仙见萧行绛停下脚步,并未有所言,以为他在思虑,便道:“仙尊可是疑虑这扇门有异?我听闻忘川河水流出的地方叫做彼岸,是一处虚无的境地,应当就是此处。”

亡魂饮汤过桥,赤条条的来,再赤条条的走,新生伊始之处也是忘川终点,新的轮回从此开始,此为彼岸来世。

方才萧行绛追忆起从前的事,一时间走神,现下在虞和上仙的话语间细细打量了这扇门,片刻后道:

“此处有阵法。”

话音刚落,幽深黑暗的石穴中陡然一点光亮,一道大阵在石门前展开,大阵上脉络繁复,虞和上仙看罢,道:

“这阵法与我从前所见都不一样......是我愚钝,仙尊可认得?”

萧行绛辨认片刻便明了,并不责他修为不及,只道:“非你愚钝,这阵法罕见,名为锁。天气初开前混沌一片,这道阵法便生于其中,并非后来者所造,是天道开阵,用以锁住混沌,可见其强势,开天地后再无什么东西需要用这般强硬的阵法,故而渐渐为众生所忘。”

天地初开的时候没有绿翎孔雀,不怪虞和上仙不知道,虞和上仙略略迟疑,而后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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