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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绛闻言轻声笑了,说:
“我啊。”
晏破舟一声不吭,抱紧了他的颈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白发仙人,有一日他去了魔界,在一道骇人的深渊中看见一条很漂亮的小蛟龙......”
萧行绛念故事似的,将自己与晏破舟的第一次相见完完整整地念了一遍,晏破舟喜欢听这个,于是数千年里,萧行绛不厌其烦地将这个故事给他讲过不知多少遍。
“......那是世上最好的小蛟龙。”
黑暗中念过无数次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周遭陷入静谧,萧行绛慢慢将晏破舟的手臂从自己脖颈上解开,把人抱在怀里,见晏破舟果然睡着了。
龙渊寂静无声,许久,萧行绛俯首,在晏破舟眉心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
“这次仙尊加固大阵,足足在塔里待了五日呢。”
石子小路上踏过一双白靴,一抹素色袍摆在山风中飘荡,小仙娥盘发挽髻,手持扫洒之物,一边蹦蹦跳跳地行路,一边说:“这魔尊压了千年还如此凶残,当年仙尊为何不直接将其斩杀?”
她身侧还有一名仙娥,瞧着年长些,同样是素色装扮,是与她同去山顶扫洒的,闻言轻声细语地说:
“听闻是那魔尊实在强劲......当年之事我也不知,许是仙尊自有思虑吧,你我二人仙力低微,不要过问这些事。”
“好吧好吧,烟临姐姐说的是,”那小仙娥撇撇嘴,忽地察觉到一丝冷意,不由得抱紧双臂,说:“嘶,山上又吹风了——若不是那魔尊在此地,这座山不知有多好,怎会天天吹妖风。”
说罢回头瞧了一眼白玉塔,只见山下土已生草,葱绿一片,那塔顶却是一团黑雾,润白的塔尖终年被塔内的魔雾包裹,不见天日,方才的山风正是由那团黑雾产生,吹在人身上阴森冰冷。
仙界皆知,白玉塔顶正是封印大阵所在,大阵中压着秘境,魔尊便被九条龙筋铁链束缚其中,除了仙尊本人不时入塔加固大阵,寻常仙人是不得也不敢进白玉塔的,平日扫洒的小仙只能在塔底稍作打扫。
烟临仙子牵住小仙娥的腕子,叫她回头看路,只道:“快些走,你我不比仙尊,在这儿待久了有损神识。”
小仙娥被她牵着,“噢”了一声,回过头,却见一白袍仙人迎面匆匆走来。
“虞和上仙。”
两个仙娥行了礼,听虞和上仙急急问道:“仙尊呢?还未从塔里出来?”
“没有,”方才的小仙娥摇摇头,已然把烟临说的不要过问忘记了,脱口而出:“怎么了?”
烟临忙拽一拽她,正是焦急时,却见白玉塔沉重的塔门缓缓打开,里边走出个冰清玉润的仙人来。
第七章 大战
“仙尊。”虞和上仙见了礼,萧行绛见他神色焦急,便问:“怎么?”
“昨日魔界派来了魔使,带来了这个,说定要亲手交给您。”
虞和上仙说着,挥手划出一团涌动的魔雾。
萧行绛指尖轻触那团黑气,魔雾“倏”地散了,继而浮现出一条墨绿瞳的魔蛇。
“折青仙尊,日前你毁我魔宫,放走了我到手的美人,又欲杀我,这笔债,我亲自来讨。”
萧行绛不语,虞和瞧着那蛇,却看出不寻常来:
“红虺,我听说过他,无极血海中的魔物,不过他头上......”
“龙角,”萧行绛神色不豫,说:“他化蛟了。”
“怎么会!”虞和上仙惊诧道。
晏破舟的血在红虺的喉头,久不能被他炼化,萧行绛本想借天道诛杀他,不曾想这天雷劈下,竟是阴差阳错地让他炼化了那滴血,红蛇历劫,化而为蛟。
“对了,我这儿还有一样东西,不知仙尊感不感兴趣。”绿瞳的蛟龙说着,从口中吐出一颗圆润的珠子。
虞和上仙见那龙珠,称了一声奇怪,说:
“方才化蛟的龙珠通常都凹凸不平,要养许多年才能光洁圆滑,红虺的这颗怎的如此圆润?”
“拿了不是他的东西。”萧行绛沉声说:“补了他的龙珠。”
晏破舟的龙珠掉了些碎片,尽数被红虺占为己有了。
“自从魔尊被封印于塔中,红虺这的风头是越来越盛了,多次听人来报,说红虺放任魔物在人界作乱。”
虞和说着,却见红虺收了龙珠,身影消失,只留下几个字:
“十日后于九重天宫,魔界请一战。”
“这......”虞和看向萧行绛,却发现萧行绛目光沉的厉害。
“龙就是龙,蛇就是蛇,他想化蛟,绝无可能。”
萧行绛声音很低,虞和上仙没听清,问时萧行绛一摆袖袍,扬声道:
“告知魔界,迎战。”
不过一日有余,仙界便传遍了,红虺化蛟,自立为魔尊,向仙界宣战了。
***
混沌境,龙渊。
“宣战?”晏破舟翻身跪坐起,瞧着他,说:“红虺化蛟?”
萧行绛点了点头,抬手绕到晏破舟身后,给他束发。
“头上插两根筷子便真以为自己是龙了。”晏破舟嗤笑一声,而后说:“他知你有伤,才敢宣战,只可惜我不能出去,若我能出去,定将他剥皮抽筋,再将那颗龙珠从他身子里剜出来......”
“舟舟。”萧行绛截了他的口。
晏破舟猛地回头瞧他,亮起的红瞳暗淡些许,半晌垂下脑袋,低声说:“我不想。”
“我去吧,”萧行绛抚上他的侧颊,叫他看着自己,说:“我帮舟舟把东西拿回来。”
晏破舟垂着眸子不说话,萧行绛怕这几日他独自在龙渊伤了自己,便带了点笑,说:“这月晦日,我定回来。”
晏破舟抬起眼看他,眼尾又泛起红。
“又怎么,”萧行绛见不得他哭,将他揽在怀里,说:“又不是不要你了。”
晏破舟抱住他,闷声说:“你前几日受了伤,那四脚蛇又实力大增,若他这次又伤了你......”
他一边说,抱在萧行绛身后的手指不动声色地送出一缕魔气,钻进萧行绛的腰间玉带里。
“仙界又不是只有我一人,”萧行绛放开他,给他擦眼泪,说:“我该走了,外头还有许多事情。”
晏破舟看着他起身,心下松了口气,却见萧行绛探指向腰间,一抬手,从腰间带出一缕浑黑的魔气来。
他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晏破舟。
晏破舟瞧着他,无辜地眨眨眼,放软了声音开口道:山水银是碧池
“呀,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萧行绛挑眉,显然是不信的。
晏破舟与他对视半晌,垂下眼眸,有些沮丧地说:“我只是想看看。”
“这次不行,”萧行绛说:“谁知道你又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晏破舟抬掌,那缕魔气乖乖地回到他的手心,他将魔气掐散了,将手掌展开给萧行绛看:
“看吧,什么也没有。”
萧行绛怕天道再寻见他,却见他实在失落,便问:“不过是一条红虺,有什么好看?”
龙渊中寂静一瞬,而后晏破舟开口:
“那你把他最后那点意识带回来。”他方才无辜的神色收起来了,一双红瞳在黑暗中微微亮起,说:
“我要见他。”
萧行绛沉默须臾,说:
“好。”
***
十日后,魔军压境,九重天似是被截断一般,半边黑压压一片,尽是些奇形怪状的魔物,披甲执锐,在浩渺云层之上叫嚣,为首的是一条绿瞳黑蛟,仔细看去,那条蛟的龙鳞并非全黑,在九重云霄的日光下泛着殷红的颜色。
“折青!”红虺声如沉钟:“今日便是你与众仙门的死期!”
萧行绛立于云端,身后是各持仙器的仙人,虞和上仙在萧行绛身后,说:“仙尊,众仙家都在这里了。”
红虺看着他,挑衅地笑道:“怎么,不敢迎战?怕不是伤的太重,连龙身都不敢现出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