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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上到一半，Missy游走到最后一排，叫起不省人事的沈葭葭，用标准的美英提问：“Good morning sweet，could you please answer the question？”
沈葭葭立正，肃面，一米七的个子，比娇小的英语老师高了一个头，已经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她漂亮的脸蛋和清冷的气质足以引起班级大多同学的注意，即使是坐在角落。
沈葭葭镇定地抹了把脸，在万众瞩目下，淡淡开口：“Sorry，teacher，你说什么？”
一口纯正的Chinglish。
Missy：……
沈葭葭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然而她真不是刻意挑衅，只是贫瘠的口语和听力水平让她对美式英语一窍不通。
对方理所当然地认为碰到了个刺头——大概率还给她贴上那种“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荒废学业挑衅老师的女学生”标签，一节课数次提问，沈葭葭的回答统一是平静的“Sorry,I don't know.”
这是她在初中英语课学得最扎实的一句话。
王子秦知道大师很拽，但还是忍不住面露戚然，“你干嘛要这么对老师啊，我看她人很好，而且这是第一天诶。”
沈葭葭深吸一口气，咬字格外地重，“我是真的不会。”
“哈？这么基础的问题……”从小接受优良英语教育，在新东方度过大多周末的王子秦不理解，问了个不礼貌的问题，“那你怎么考上五中的啊？”
“靠语数物化体拉分。”
他们的中考正成绩只计入语数英物化体六门，其余都算入会考。
又没聊两句，Missy绕到了尾巴，向沈葭葭提出最后一个问题，大概有至死方休的势头。
王子秦不忍直视，忍不住给她悄声提醒，音量大到隔壁组的第一桌都能听到，然而沈葭葭还是摇了下头，“Sorry,I don't know.”
沈葭葭在开学第一天达成了办公室喝茶成就。
从水平到态度全方位进行批评，班主任辅助，在Missy知道她中考英语150的满分下只有100出头的伟绩以后，终于心慈手软地放过了她。
却也记住了她，决心重点培养，将她视为自己教学生涯突破的机会。
沈葭葭回到座位后无比凄凉，还不如逃课呢。
王子秦发着闷气，“我都提醒这么大声了，你干嘛无视啊，看不起我是吧？”
沈葭葭道：“不会就是不会。”
她不喜欢任何形式的作假。
王子秦被噎了一下，李里回头安慰，“王子，你还任重而道远啊。”
“…我叫王子秦！”王子秦问：“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李里：“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算久吧？”
王子秦：“那当时她就是这样吗？”
李里想了想，“嗯……大概是吧。”
沈葭葭散完心回来，发现王子秦变成了哑巴，对着她绝望的“阿巴阿巴”。
李里不明所以地看她，“怎么回事啊，要不要打120啊？”
沈葭葭一目了然，冷漠道：“没必要。”
后来的语文课过半，王子秦才找回声音，课上激动地发出一声鹅叫，引得大家目光不断。
开学第一天，角落的同桌二人就被人记住。
【为什么会这样！】
沈葭葭回纸条，【你是不是打算和里里提起灵体那些事情？】
【是啊！她都认识你十年了，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她不知道。】
王子秦那里涂涂改改很久，才回了张纸条。
【为什么？】
【普通人不会知道，知道还不被消除记忆的都是你这种衰仔。】
【……你干嘛人身攻击我啊！】王子秦愤怒的字迹飞快，潦草了很多，【就算是亲人也不能知道吗？】
【嗯。】
纸条没有再传回来，沈葭葭感受到王子秦同情的目光，有点烦躁又有点遗憾。
传纸条也是摸鱼的好方式啊。
她提笔，【所以你不要告诉她，不然我就毙了你。】
王子秦的同情瞬时荡然一空。
沈葭葭心情好了十分钟，然而不知道是什么buff加身，语文老师也喜欢提问她。
“你的名字是来源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吗？”
“我看到葭葭同学中考语文居然有140分……再多两分就是状元了呀，太厉害了，那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好吗？”
奇怪的debuff让她成为了老师们的特关对象。
如此上了两天课，在应试教育的大背景下，却仍有极其富有人文关怀意识的老师照顾，沈葭葭的情绪全面崩盘。
在李离的电话拨来之时，她的语气难得急迫，情绪都快溢出听筒。
“李学长您好，作为我的监督者，引导者，您可否快帮我在学校办下特殊证明……”
“这学我实在上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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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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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相约地点仍是杨谢开的沙县小吃店。
李离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到达，沈葭葭来的时候看到他正端坐着查看笔记本，黑衣黑裤短碎发，露出来的冷白皮肤被衬得像块反光的玉。
着装影响果然巨大，几日前正装的李离看起来是成熟的社会人士，现在就像个还没大学毕业的学生。
见沈葭葭到了，李离从工作中抽身，对她颔首，“早，过来前吃早饭了吗？”
“没有。”沈葭葭摇头，她从来不吃早饭。
李离在她入座时将塑料袋递给她，“先吃了再讨论正事吧。”
打开，里面是尚温热的培根煎蛋三明治和一罐牛奶，沈葭葭向对方投去不解的眼神。
“我担心有这种情况，在来的路上买的。”李离解释，“还是不合口味？”
沈葭葭没有推辞，“没有，那我把钱转给你。”
“不必，没多少钱，也是我自作主张。”
为了防止外人干涉，电动卷闸门被放了下来，李离告知这段时间的营业损失可以报销以后，杨谢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不少，上楼享受属于中年人的清福。
三两口食物入肚，沈葭葭觉得整个胃都被填充得暖和了起来，血液用以供应消化，大脑便有些昏沉。
李离没有急着和她谈合同，而是随口聊着天。
与“尬聊”不同，他的话题贴近平常，却拿捏分寸不越界，让人不由放松心情。
谈到“你应该开学一周了，刚开始的教学难度不算大，你对高中的学习生活还算适应吗？”
沈葭葭吊起心，用力摇头，“不适应，非常不适应。”
李离把笔记本电脑调转向她，“那我们看看合同吧。”
“你可以认真看看我标注颜色的条目。”
大概是照顾她的文化水平和社会阅历，合同拟得简洁易懂。
高灵感人士等于高危险人群，在心智尚未成熟的童年期则更加脆弱，充满了不可控性。
针对他们，管理局出于对国家安全的考虑，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进行约束。其中包括日常生活到学业事业上的监督管理，对未成年人会更加严格。
十六年前，杨谢作为沈葭葭的引导者收她为徒，十六年后，沈葭葭因为被举报次数过多，成了他们的重点监视对象。
接下来将由新上任的局长李离接管杨谢的监管任务，在成年前对她的行动全方面负责。
这是政府层面的单方面的强制条约。
“你觉得有任何不合理之处吗？”
他态度谦和，仿佛如果她真提出自己的不满，李离便会做出妥协。
沈葭葭沉默几秒，“你打算怎么看管我，用监控器吗？”
李离笑出了声，“不，我们不会做这种侵犯公民隐私的事情，你放心吧。”
都监管任务了，还不侵犯公民隐私，假惺惺。
沈葭葭其实还有疑惑，但知道无足轻重，她签下了纸质合同，一式两份。
“合作愉快。”
李离伸出手，二人短暂交握，结交契约，沈葭葭轻颤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这个人，不管是什么想法都掩饰得没有痕迹，即使是肢体接触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