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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跑过来了?你都不好好养伤休息的吗?】
“趴久了难受,而且医生说了要抬高患处,那自然就是坐着更合适了,”祁暮扬说得一脸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时瑜也发现有点无从反驳。
“我让他们把午饭送过来,”说着祁暮扬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笑着纠正,“现在应该算下午茶了。”
食物是祁暮扬特意让池睿去准备的,比医院里的伙食显然丰盛美味得多。不过因为两个都是病患,口味还是清淡了不少。
以前时瑜爱吃的浓油赤酱,炝炒煎炸统统欠奉,只留下了最简单的蒸煮菜式。
饥肠辘辘的时瑜爬下床,看见那一桌子像是掉了色的菜品,顿时食欲大减。他抬起眸子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祁暮扬。
原本没打算妥协的男人被那小眼神给击中了,不禁有些心软,他都不知道他家Omega什么时候学会了撒娇。
该死,怎么能那么可爱,让他内心莫名就有些蠢蠢欲动。
“要不我给你要瓶酱油?”虽然很心动,但祁暮扬其实也很难做出多少改变,为了帮助伤口恢复,他们都必须清淡饮食。
摆了摆手,时瑜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他自己的伤没什么,但祁暮扬的伤口确实不能吃油腻重口的。
他坐下来,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竟然觉得意外地好吃。没有过多调味的排骨比那些酱烧油炸的少了些火气,却多了些原本清甜的肉味。
见时瑜露出惊喜的表情,祁暮扬低头一笑。
窗外的日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的金色的轮廓额外好看,比那些古罗马雕塑更趋近完美,让时瑜看得有些呆了。
他的Alpha是真的好看。
“怎么了?”见时瑜有些愣神,祁暮扬不解地问。
时瑜摇头,连忙低下头去夹菜,掩饰脸上的尴尬。
这一天的相处基本都是时瑜躺床上,祁暮扬坐着轮椅陪在他的床边。偶尔聊聊天,困了时瑜就躺下睡一会儿,祁暮扬趴在他的枕边陪他。
快到傍晚的时候,头贴着头睡着的两人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进来的是个长相秀丽的女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目光刚一接触到时瑜,眼眶就红了。
刚醒来的时瑜看见来人也是一愣,他勉强支起身子,挤出一个笑容,就看见对方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一旁的祁暮扬眼睁睁看着女人跑到床边一把抱住了他的Omega。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但他被病床阻隔,行动又不便,根本来不及阻止。
而且看时瑜的表情,他们显然是认识的,而且很熟悉。
女人看着有三十来岁,容貌身材都保养得很好,虽然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但也算小家碧玉,耐看。
男人的心底随即泛起一阵醋意,见两人抱了好几秒都舍不得分开,忍不住技术性地咳嗽了两声。
“抱歉,我刚才太激动了,”女人先反应过来,放开了时瑜,“我听君尧说你出车祸了,差点把我吓死。”
来的人是时瑜的表姐陈可,这两天她给时瑜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最后找到了苏君尧。那小子对她说话支支吾吾的,一通逼问才知道人躺医院了,于是这才急急忙忙赶来。
但现在看见人看着好端端的,身上也没插什么仪器设备,想来应该没有大碍,陈可也是算松了口气。
时瑜拿过小白板,写了一句。
【抱歉表姐,我忘记通知你了。】
本不想把受伤的事情告诉陈可,就是害怕她担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受伤的原因。苏君尧说了个车祸当借口,一开始时瑜还觉得不错,直到陈可问他。
“你出车祸弄到嗓子了?”
“……”时瑜被问住了。一个车祸,人没啥事,伤了喉咙算怎么回事?
“相撞的是一辆化学试剂运输车,阿瑜不小心吸了点气体,灼伤了喉咙。不过没有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坐在旁边的祁暮扬替时瑜接过了难题。
“原来如此,”陈可点头,目光随之落在了祁暮扬身上。
方才她虽然也留意到了房间里有其他人,但心思都在时瑜身上,就没有分神。现在仔细看过去,就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请问你是?”陈可刚才也听见了,这男人喊他家时瑜喊得亲切,听着关系不一般。而且还穿着病号服,搞不好是一起出的车祸。
“祁暮扬,时瑜的,”他停顿了一瞬,看了旁边一脸紧张兮兮看着自己的时瑜,本来要到嘴边的男朋友,拐了个弯变成了,“朋友。”
“我叫陈可,时瑜的表姐,”陈可觉得这个名字听着也很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而且眼前这个男人若仔细看,眉宇间和时可谦还有几分相似。
她回头看了眼时瑜那略带便秘的表情,多少明白了,只是对时瑜说道:“小谦那边你别担心,我会给你照顾好的,保证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你在医院安心养病,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时瑜连忙点头,在小白板上写了“谢谢姐”三个字,后面还跟了一个可爱的颜文字。
临走前,陈可又看了眼祁暮扬,对时瑜说道:“你也很久没回家了,你不想见她,但至少去看看两个老人家。他们年纪也大了,见一次少一次。”
说到这里,陈可的神情黯淡了下来,眼里多了些忧伤。
时瑜捏紧了手中的笔,紧抿着唇没有回应。
陈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时瑜依旧不愿看向自己,只能无奈摇头,推门离去。
只是陈可的一句话,时瑜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即使在陈可走后,时瑜也没有从那种自我沉浸中抬起头来,不知道是在斟酌陈可的提议,还是在回忆过往。
关于时瑜的家庭背景,祁暮扬后来曾让池睿调查过,但他知道的也只是最表面的东西。
时瑜出生在一个中产家庭,最典型的AO结合。但是在他十岁那年,父母离异,母亲改嫁他人。
没过两年,家道中落,父亲重病。为了不给儿子带去无尽的生活压力,时父选择了自我了断,给时瑜留下了足够他长大成人的财富。
祁暮扬看到的只是些没有温度的文字,把一段对于当初的时瑜而言极其艰难的岁月,用最简单的句子拼凑出来,却体现不了时瑜心情的千万分之一。
“阿瑜,”祁暮扬凑上前,朝时瑜张开双手,“我想抱抱你。”
耷拉着脑袋的时瑜甚至连头都没抬,直接钻进了男人的怀里。但他还记得对方背后有伤,不敢用力,双手也规规矩矩地抵在胸前,抓着他的衣襟。
祁暮扬的大手轻抚着时瑜的背脊,怀里的人没有哭,但他却感受到了比哭更浓烈的悲伤和纠结。
“阿瑜,你的鼻涕要把我衣服弄脏了,”祁暮扬在他头顶上轻声说道。
“?!”时瑜立刻抬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张嘴想要反驳,可惜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干瞪眼。
他压根没哭,更没有流鼻涕,怎么可能把衣服弄脏了?!时瑜心中气极,刚才还觉得祁暮扬说想抱抱自己的时候,是难得的体贴,现在却是……
“如果你想回去看看,我陪你,”见他抬头,祁暮扬垂眸说道。
时瑜眸光微闪,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弦,但很快又垂眸,放在祁暮扬胸前的手指再次收紧,把布料都绞成褶皱。
没有催促,祁暮扬安静地等待着时瑜的自我消化,直到那双紧握的手慢慢再次放松下来,他才再次开口。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如果你心中还有结,就去解开它,否则待日后没有机会再后悔,也晚了。”
如果时瑜对他母亲一家只有恨,祁暮扬是不会劝他过去的。但方才陈可说完后,时瑜明显心中有了纠结和动摇,显然还有放不下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他都希望能陪他一起面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