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他在心里说。
但是现在还不是表白的时候,于是他只是道:“那我改个口,挺怕的。”
齐客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把水杯放进包里。沈问津以为这个话题终结了,也站起身,正准备往外走,忽听身后传来了低低的一声。
“晚上会做噩梦么?”齐客问。
沈问津又是一愣,放下了刚抬起来准备往前迈的脚,便听齐客接着道:
“会的话,要不要我陪你?”
第95章 过往
这是两人的第四次同床共枕,沈问津心态良好。
他把演员的职业修养发挥到极致,按捺住激动而难以言喻的心情,愣是一路四平八稳地和齐客在外吃了饭,回了家,洗了澡,早早躺上了床。
……然后他就发誓,在追到齐客前,再也不和那人一起睡了。
无他,就是生理反应有点难熬。
黑暗中,除视觉外的感官会敏感许多。每当那人翻身时,被窝里的木质香都会浓郁一点,轻飘飘而暧昧缱绻,几息之后又淡下去。
如此反复几回,沈问津便有些耐不住。
当齐客再一次翻身的时候,沈问津轻吐了一口气,淡声开了口。
“你能不能别老动?”他说得理直气壮,“我睡不着。”
齐客平躺下去,声音隔着很近的距离传来:“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沈问津含糊地说,“一个大活人在你旁边动来动去,你能睡着?”
齐客似是沉思了一阵,片刻后重新有了反应。
“睡不着的话,聊会儿?”他问。
“聊什么?”沈问津问。
“下周的视频……”“有点冒昧。”
“倒也不是……”沈问津卡了一下壳,接着说,“就是看缘分吧。”
……只是某人仍旧没什么被捂暖的迹象,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过去的那段往事,他其实早已释怀了,从不提及的原因,一方面是怕听者不知如何安慰,另一方面是说出来显得自己挺惨。
“你好像说过很多遍。”齐客接话,“很想谈?”
他又给齐客灌输了一点方法,而齐客悟性高,一点就透,很快便唱得像模像样。
力羊max在喊到第五次“卡”的时候把耳机摘下了,揉了揉眉心,对着沈问津说:“津老师,你去指导一下呗。”
齐客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没事。”
周景汀不是说追人就是要撩么,自己这……应该也算用嗓音变相撩人?
“后来才知道,那男的外边有人。不止一个,挺多,总换。”
“很显然没有啊。”沈问津叹了口气,“不过我说实话还得谢谢他。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来松下客。”
假如是别人,肯定得说上一大片“都过去,没事的”“揍他丫的”诸如此类的安慰话术,虽是好意,但气氛总会有些片刻凝滞。
齐客从谱子里抬起头,挑了一下眉,说:“上天入地,举世无双。”
于是自己的呼吸不知怎的,也乱了。
“那就睡。”齐客道。
“你知道?”
他在玻璃门外,只能隐隐绰绰听见录音室内的声音。齐客唱到“我们踏着风霜一路走来,看见终点繁花盛开”的时候,有个音一直转不好。
齐客很少说这么一大篇话,说起来的时候似是有些不自在,每道出一句,呼吸都会错乱一阵。
缱绻暧昧,带着温热的湿意。
“我大学时,他们离婚了。”齐客道,“我怂恿的。我说我能养她。”
“请柬上写的丹州。”
“好好好,我知道你唯物主义忠实拥护者,不信这些。”沈问津笑着说,“主要是给自己心理暗示,就算到头来是一场空,也不至于太难过。”
“我妈很难过,管我也管得愈发严,严到一种近乎病态的地步。”
齐客总爱说自己说的是实话,但在沈问津看来,都或多或少地带上了夸张的成分。
沈问津叹了口气:“唉,他都结婚了,我还单着。”
齐客的声线依然很冷,但恰好合上了歌词的“踏着风霜”,倒是挺应景。只是唱到“盛开”的时候,那转音转得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沈问津一愣,好半天才从尘封已久的回忆里把对应的情节揪出来。
歌词是大家一人几句拼出来的。或许是一块儿呆久了心有灵犀,拼出来的文字还挺和谐,有内涵有深度,展现了松下客一路走来的历程。
常洛对此感到很佩服:哥你居然能做到六点多起床和人去撸铁?
具体表现为,齐客并不排斥他偶尔的某些小动作,比如牵手、靠肩膀什么的。
这天,松下客全体成员前往力羊max的录音棚,录制属于公司的第一首歌。
其实那根刺早已断了,不疼。
“说得太夸张了就会显得比较嘲讽,老板。”他捏了一下指关节,笑着说。
“嗯。这个转音对你来说应该挺容易,你进去看看。”
沈问津在工作方面一向不含糊,简单收拾了下就去上班,精力充沛地干到了晚上七点,又周而复始地这么过了两个星期。
“你前经纪人么?”
“你也早点。”
他们其实离得很近,室内又极其沉寂,以至于沈问津能很清晰地听见那些声音。
除了收获一些无足轻重的“没事,都过去了”外,并不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反馈。
沈老师很满意。
沈问津:[哭]
“实话。”齐客道。
“其实也没什么。”沈问津笑了一声,“不过是某些傻冒坑我,想用我的脸换取利益,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齐客静了半拍,很快再次出了声:“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
大家唱功都还不错,沈问津也是在这时见着了齐客认真唱歌的模样——
“他手段不少,让我妈背了一笔债务。我一时疏忽,也连带着掉坑里。”
这一声“呵”很有灵性,万般情绪皆在不言中。
齐客轻声应着。
“嗯?”
不过这回与上回不同,床铺旁躺着的人早早起了床,估摸着已经去了公司。
“假如介意的话就算了。”他又补了一句。
“周景汀下月十六结婚,拉我当伴郎。”他说。
这两周里,沈问津继续自己的追人计划,包括但不限于约人去江边吹夜风、打球,甚至投其所好早上和人一块儿去了健身房锻炼,自我感觉进展还算顺利。
而撩人撩得成不成功他不知道,反正他努力了。
“没。”齐客的声音很沉,从很近的地方飘过来,“可能是因为……家庭原因?”
脸上仍旧面无表情,但是会微微昂起头,眸光从睫毛的缝隙里往下漏,看起来……很深情。
沈问津想着这人还挺注重同学情,接着想到这人会陪自己一块儿去婚礼现场,复又止不住地高兴起来。
沈问津在脑子里飞速搜罗着话题,总算拉出了一个和俩人都相关的。
“嗯。”齐客应道,“我知道。”
满意的沈问津正准备功成身退,忽见齐客又把歌词翻过去了一页,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你唱歌这么好,为什么高中文艺汇演不愿意上台?”
他问:“分开的那几年,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沈问津临危受命,被迫对上了齐客那还没从演唱里完全走出来、略显深情的眼神。
齐客还没说完,就被沈问津喊了停:“今天不想聊工作。”
他唱完一遍,看着齐客抿着唇,面无表情地把谱子翻过去一页,并猜不透那人内心的想法,于是打算打个直球。
闷着闷着,就逐渐成了一种习惯,不轻易参与社交,用经常性的沉默在周遭筑起一道墙。
“困了”是一句谎言,沈问津先是睁着眼睛和天花板玩“一二三木头人”,而后开始数羊。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梦,只知道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然日上三竿,手机屏幕上的“10:00”举世瞩目。 ', ' ')